洛银河听了便笑,道:“殿下有自己的考量,下官何必劝呢,只是这一去,可能再也回不了头了,殿下想好了便一切都不成问题。”

二皇子抱着滇红的骨灰坛,看暖阳斜照,怔怔的出了神,半晌才道:“宫里关于我身世的流言,虽然母后一力弹压,我又怎么会半点耳闻都没有。活了三十来年,从前怪病缠身,父皇从未在意过我,后来突然好了,一度非常想让他看重我,可再到后来,我竟可能是个天大的笑话,连自己亲生父亲是谁都不知道,本就糊涂了三十年,后面几十年,再继续糊涂下去也无妨。没人牵念,何处生我,我去何处,又有什么关系?”说着,他摩挲着滇红的骨灰坛,“红儿的良苦用心,我总不能辜负了她……”

更何况,梁珏独独对他手下留情,处处牵念,难道还不足以说明什么吗?

恍然,洛银河觉得二皇子是有大智慧的。

痛苦,源于执念。恶则源于妄……

他向二皇子深施一礼,道:“一念放下,万般自在。若他日能与二殿下再见,当浮一大白。”

二皇子回以一笑,道:“话虽如此说,还是要先随你们回去,免得因我一人,累及旁人。”

洛银河眼光落在滇红的骨灰坛上,在心里默默道:姑娘,你的殿下,终于是肯舍了他的皇子身份……

再想那霍问心拼尽五年心血对付梁珏,他心底到底是为大义还是为算计报复,只怕连他自己早已经混沌不清。

梁珏疯魔,霍问心也疯魔,这二人心魔深种,想来要比任何一个神思有异的病人更可怕。

为此,已经折了太多生命,若能因为二皇子的离开,让一切戛然而止,对任何一个活人而言,都是幸事。

思绪飘到霍问心身上,洛银河又陡然想起那群拼尽性命也要为大当家报仇雪恨的山匪——

当日城破,他伤重勉力支撑间,似乎听见斥候的奏报,梁珏私军主帅的名字……叫彭明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