鄂飞的父亲死在平定三藩之乱中,生母又早亡。因此,康熙对这个宗侄很是另眼相待,颇有栽培之心。
或许是因自幼缺少父母关爱的缘故,鄂飞在婚姻大事上格外慎重,曾求得恩典,要选自己心爱的女子为妻。苏州这位小姐,正可好入了鄂飞地眼。
鄂飞细细打听了,这位小姐同自己一般自幼失父,而今随着母亲住在堂兄家。因那小姐是大家闺秀,自重身份,鲜少在人前出现,鄂飞也不过是无意间见过一面。他虽有“慕艾”之心,却也做不出私相授受的勾当,便打了主意,亲近她的堂兄。
那小姐地堂兄年纪较长,是把这小妹当女儿般,如今到了婚龄,也想要为她寻一门合适地亲事。知晓了这小国公地心意后,他倒是很是满意的模样。毕竟这小国公是正经地黄带子,又是万岁爷带在身边教导的,可见其前程似锦。
因顾忌到自家出身有些卑微,那堂兄还是心存疑虑,怕国公有了出身高贵的侧室后,堂妹受委屈。
这小国公就赌咒发誓,这辈子就对这小姐好,否则定不得好死。这小国公的诚意打动了那小姐的堂兄,那堂兄答应了这门亲事。这国公将父亲的遗物,一把匕首当作小定,交给那位小姐的堂兄。
小国公还想着怎么开口求万岁爷,次日就接了差事,被派去山东。
等到圣驾回京,小国公有机会提起时,又赶上孝懿皇后崩。国丧期间,哪里能够提亲事?他只好耐着心继续等。好不容易等到国丧后,却又赶上噶尔丹入犯乌珠穆沁发动叛乱,康熙亲征,驻博洛和屯,后因疾回銮。就这样,在一波又一波的事情中,时间慢慢流逝过去,离当初与那小姐堂兄约定亲事已经过了一年多。
这期间,这小国公也打发人往苏州送信,那堂兄的回信却只是静听上命。等到这小国公终于忍不住,求康熙赐婚时,却得到另个惊人的消息。那小姐已经在国丧后。嫁江宁织造为继室,而这门亲事正是圣上所指。
小国公地悲愤莫名,想
日对自己向来疼爱有加的康熙为何这般乱点鸳鸯谱。他原由,没有人给他一个说法。康熙叫人将他留在李家的那把匕首给他,另给他指了门体面的亲事。
说到这里,鄂飞就止住了。曹颙听着,亦是唏嘘不已,可以想像得到当初意气风发的少年,是用何等热烈的心情地期盼这门亲事。得知变故后又是怎么样黯然心碎。
这些尘封往事,想必也是压在鄂飞心头二十多年,沉重无比,这般说了出来。他的神态反而较先前平和了些。看着曹颙脸上也颇有感触,他不由得摇了摇头,苦笑道:“到底是人老了,便得啰嗦古怪些。竟同你说这些个!”
因涉及到自己的母亲,曹颙一时不知怎么开口宽慰,过了好一会儿,方说:“我自打落地伊始。便在祖母身边长大,那时对母亲并不算亲近。而后大些,方知道感激父母的养育之恩。
“母亲平日里看不出什么喜好。针线女红并不出众。琴棋书画地才艺也只是平平。只是因性子好,脸上是常挂着笑的。甚少有烦心之时。祖母虽然略有些严厉,但是待母亲也很亲厚,就是在我面前,也常常教导我往后要好好孝顺母亲。
“记得,我十岁时,不知怎么,有人想起为我提亲。我还记得清楚,祖母特意将我叫到一旁,对我殷切交代,说我母亲心地虽好,性子却过于宽厚,不管是娘家时,还是嫁过来,都是没有同人拌过嘴的。
“我才多点儿大,祖母已经是告诫再三,不管我往后娶了什么样的妻子,容貌好不好看不打紧,家世体面不体面也不挑剔,唯要姑娘品性好,知道孝敬公婆。祖母说了,我母亲自幼是没受过气地,若是老了老了,要看媳妇的脸色,那她这个当婆婆的都不放心。
“我的父亲……我地父亲差事忙了些,每年在府里待的时间有半年就不错,家里都有母亲操持。母亲从没有抱怨过半分,亦没有同父亲红过脸。姐姐与我,都有些少年老成,在母亲面前,不像寻常孩子那般撒娇依恋,这点也算是母亲的遗憾吧!
我家虽不是显赫权贵,但这些年来也算是衣食富足,若非我小时身体不好,病了几次,母亲这二十多年过得也算安乐……”
曹颙回忆着,心底也涌起了对父母思念和对祖母的怀念,情绪也略有些激动起来,说到后来也有些说不下去了。收口后,屋内陷入一片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