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同衙为官两年,曹还是头一次见伊都立这般正经八百的模样。
既是他的私事,那也不好当府中下人,在院子里道起,曹便将他让到客厅来。
宾主落座,伊都立却是有些坐不住,火急火燎道:“实是没法子,才来劳烦孚若的,千万要帮衬一把才好。”
曹见他如此急切,想来却紧迫事儿,也不同他兜弯子,道:“大人要什么请说,要是我能应承的,那自是没二话说。”
伊都立叹了口气,道:“杨氏的事儿,孚若是晓得地,前些日子她不是有了身子么,我怕外头侍候的人不够使,便从府里挑了两房人侍候。不晓得怎么传到我额娘耳中,晓得我有这房外室,还怀了我的骨肉,定要逼我安置到家里来。杨氏害喜得厉害,说起这事儿,只知道哭,说什么不想同女儿挨脸子,挨欺负,实不敢往宅门去。我不忍心强她,就在额娘那边扯谎拖了……”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道:“谁想不晓得今儿额娘怎么又想起来,已经使了婆子往外宅接杨氏,无论如何今儿要抬人进府。也使人传话给我了,要是今儿不进府,往后在外头生下孩子来,不论男女,都不许往家里带。”
曹听他详细道来,面上不由有些僵硬。毕竟不算是光彩事,不必如此详尽,毕竟是伊都立自己个儿地家事,直接说所求,岂不是更便宜。
就听伊都立继续说道:“杨氏虽不是大户人家闺女,倒是也没吃过苦的。虽说不幸没了丈夫,手上也有余资傍身,都是因我的诚信,才不图名分,做了我地女人。兆佳氏虽说不是厉害人,但是杨氏却怕她占着一个嫡字来压人,说什么也不肯进宅子。我也实在是没法子,她顾虑得也对,毕竟她孤身一个,没娘家依靠。虽说同李家是远亲,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说到这里,摇摇头,唏嘘不已。
这霹雳扒拉的说了一堆,曹也听出条理来,却不晓得这同自己个儿有什么关系。
伊都立唏嘘了几句,抬起头来,对曹道:“孚若,你本是李家地外甥儿,家里又是打南面来的,听说老大人同老夫人也将进京。看在我的情面上,你认下杨氏做个干亲成不?”
前面的还叫话,后头的曹却是听不下去了。
杨氏品行如何,同伊都立两口子感情如何,这些都同曹不相干。毕竟那是人家自己个儿的事,要是看不过去,不看就是。
想要挂个干亲的名分,却是不能。
曹不是自己个儿,这干亲一认,连带着平郡王福晋、曹颖、曹颐都攀得上。
姐姐也好,妹妹也罢,真有这么一位戳在那儿,行止若是有什么差池,那其他人的名誉都保不齐跟着受连累。
虽说伊都立巴巴地望着,但是曹可半分犹豫地意思都没有。
不过,杨氏正是伊都立心尖上地人儿,曹若是直接回绝反倒是得罪于他。因此,曹面上现出几分为难,道:“大人,不是我不帮衬,可这……委实是无法应承。”
伊都立面上果然现出有些不痛快,却是也晓得曹的确是个实在人,不会平白说这个搪塞,可还是不甘心地问道:“怎么应承不得,可是瞧不起杨氏出身商贾?不过是挂个虚名罢了,又不是要你真当她手足似的待!我是想安她的心,抬举她做个二房。挂个你们府,总算使得她能说话硬气些。就算是我内人真瞧不上她,看在亲戚情面上,也好相处几分不是。”
不听伊都立说这个还好,听了这个,曹才想起还有曹颂堂姨母在里头。这样就越发不能应承了,要不在兆佳氏同十三福晋面前,他岂不是要挨埋怨。
毕竟是同衙为官,曹也不愿为个女人的缘故,同伊都立起了嫌隙,思量了一回,道:“杨氏也不算孤身一个,也有娘家人在京,对这个妹子平素也关切几分。既是有亲哥哥在,还需要干亲做什么?”
伊都立头一遭听说这个,甚是意外,诧异道:“杨氏还有哥哥在京里头,怎么没听她提起?”说到这里,他想起一件旧事来,道:“对了,我怎么恍惚记得她说过有个姐姐……不提我倒是忘了,就是去年差不多这个时候,咱们在前门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