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到为摆设用的盆景、花瓶、茶叶罐,大到立柜、八仙桌、几案,都是精挑细选,华丽非常的。
只是同富察家预备的比起来,失了大气。
不说别的,就是那带硬木玻璃罩的如意,吴雅氏给姑娘预备的是翡翠的,富察家陪嫁的是柄整身白玉的。
听说曹家往那边下聘时,用得也是白玉如玉,吴雅氏对兆佳氏就有几分埋怨。
既然这边是亲侄女,不求你偏疼些,也不好如此分出高低上下来。
兆佳氏正是满心地意外之喜,只觉得神清气爽,从来没有过的体面,哪里还顾得上嫂子的脸色难看不难看?
又有不少女客奉承着,兆佳氏就更有些晕乎乎了,心里隐隐有些庆幸。
幸好当初一时心软,成全了儿子,没有想着什么退亲之事。要不然的话,现下“添箱”的亲戚越多,那岂不是得罪的人越多?
一下子得罪半圈儿王爷、贝勒,哪里还提什么前程不前程的,保不齐什么时候就叫人给折腾下来?
虽说如今长房同二房隔墙住着,但是毕竟还没有分家,是曹家娶媳妇,所以喜棚还是搭在这边府里。
今年钦天监选出的京城衙门封印的曰子是腊月二十二,如今还没到曰子,但是因临近年下,各衙门也清闲起来。
曹颙到衙门打了个转儿,将手头的差事料理了,回来艹办弟弟的亲事。
伊都立是曹颂的姨夫,静惠的舅舅,两头儿占着亲戚。
因旗人讲究姑娘贵重,所以他还是往傅鼐家那边帮衬去了。
唐执玉晓得他们两个都忙,也是将衙门的琐事处理妥当,给他们匀出空来。
与其说曹颂娶妇,还不若是说曹寅进京后的首次公开交际,往曹府去应酬的亲朋故旧,自是不少人醉翁之意不在酒。
虽说礼部左侍郎不过是清贵职务,并不当什么实权,但是架不住曹寅膝下有个好儿子、好女婿,谁人敢小瞧?
这上门凑趣的,自然就是比过往来的人家又多了几成?!
外地进京候缺或者等着陛见地高官,既赶上了曹府的喜事,也没有好意思吝啬的。
自打过了腊八,贺礼就源源不断地送上门来。还没到正曰子,已经收了好几间屋子的物什,金银古玩也堆了一地。
曹颙原本带着弟弟们,在大门外迎客,让这伙子送礼的人这么一闹,心里也有些忐忑。
也没有大肆张扬,为何会如此?
京里人爱脸面,旗人家讲排场的大有人在。就拿这办喜事来说,“前五后四”办九天的,也不算什么稀奇的。
曹家用的是“前三后二”拢共五天的安排,催妆前一曰才成立账房,搭喜棚。
曹寅在客厅忙着待客,连庄先生平素不喜出面应酬的,都在偏厅陪着贺客说话。
府里内外,都忙成一团,新郎倌却是不晓得哪儿去了?
曹颙半晌没有看到曹颂,问曹硕道:“你二哥呢,见了没有?这嫁妆已经迎回来好一阵儿了,怎么还不见他?”
曹硕摇摇头,道:“一直没见,好像还在东府那边儿没过来。”
曹颙揉了揉腮帮子,笑了小半天,脸都酸了。见客人到得差不多了,曹颙对曹硕,道:“走,先进去歇歇,也吹了半天风了。这小二,不会是昨晚高兴地一宿没睡觉,这会儿躲哪儿补觉去了吧?”
说话间,兄弟两个进府,往偏厅去了。
曹颙却是猜了个不离十,曹颂此刻正在东府东跨院的厢房里躺着。
外头看新娘子嫁妆的女眷已经随兆佳氏往内院正堂去了,如今只留下两个小丫头看院子。
厢房里,玉蜻穿了身水粉色的褂子,坐在炕边上帮曹颂揉额头。
曹颂带着几分不好意思说道:“昨晚喝了酒,半夜就有些睡不着,今天脑袋‘嗡嗡嗡’的,闹得人越发不安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