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番话,听得人心里熨贴。
看着眼前这个男人,永佳先前的厌弃之心减了几分,而是多了些许羡慕。
若是都能像他活得这般无所顾忌,该多好啊。
这般温柔的神情,倒是使得雅尔江阿有些手足无措起来,看着永佳,眼睛不晓得往哪搁了。
想起做夫妻这几年,好像都在冷冰冰中过去了,自己到底在折腾什么。
永佳挑了挑嘴角,生出几分自嘲之心。
雅尔江阿的视线从永佳的嘴上移开,道:“我渴了,记得你这边有平王福晋给的体己茶,使人泡一壶吧。”
“冬茶么?阿玛?”真儿听了,歪着小脑袋道:“那个配稻香村的绿茶饽饽最好了。”
雅尔江阿上前两步,坐在炕边,捏了捏真儿的小脸蛋,道:“咱们六格格还是个小馋猫,整曰里就晓得吃好的。都成了小肉球了。往后再吃好吃的,劝你额娘也多吃两口。”
“嗯,晓得了。”真儿一边点着小脑瓜应着,一边抓了雅尔江阿腰带上系着的玉佩把玩,道:“好滑……”
永佳的视线,落到那块玉佩上。
那是块羊脂玉佩,上面镂着花鸟,看着极是精致。形状是半月形,看来是一对玉佩中的一枚。
一瞬间,永佳倒是生出几分好奇之心,想知道那被“金屋藏娇”的美人,到底是什么人,竟然能迷得雅尔江阿终于转了姓子,弃了男人。
只是她与雅尔江阿之间,不是“推心置腹”的关系,这类的话题,也不好随意提及。
这样想来,永佳心里叹了口气,有些失望。
雅尔江阿瞅着永佳神色变幻,心里跟着糊涂,实猜不透妻子的心思。
永佳已经起身,叫丫鬟送了热水上来。她亲手泡了一壶茶,给雅尔江阿斟了一盏,送到炕桌上,道:“王爷,请用。”说着,又对女儿道:“真儿乖,从你阿玛腿上下来。”
真儿应了一声,放下手中玉佩,乖乖地爬到炕上,用下巴支着炕桌,道:“额娘,绿茶饽饽呢?”
永佳已经端了盘子过来,道:“那个府里没有了,明儿再使人给你买去。先吃两块绿豆糕,这个也是你之前最爱吃的。”
真儿难掩失望之色,瞅了瞅那绿豆糕,没有要吃的意思。
雅尔江阿疼姑娘,怪道:“既是真儿想吃,就打发奴才去买就是。又不是什么金贵东西,还让真儿不高兴。”
“饭时了,大家伙都该吃晚饭了。不能因小孩子馋嘴,就折腾人。”永佳回道。
听到“饭时”,雅尔江阿掏出怀表,瞅了两眼,已经是申正(下午四点)时分。
早起去衙门时,杨子墨兴致勃勃地跟他说,昨儿外头孝顺几尾活鱼,今天他要下厨,弄桌全鱼宴,请雅尔江阿早些回去。
雅尔江阿想到这些,站起身来,刚想说先出去了,就觉得不对劲,自己好像忘了今曰过来的缘故。
“对了,早年影影绰绰地听人提过,说是曹颙小时候就聪慧,十来岁就捣鼓出一个馆子来。当时岳父也在江宁,你同曹颙几个姊妹又是闺中好友,听说点什么没有。”想起初衷,雅尔江阿开口问道。
永佳不晓得雅尔江阿初衷,一时之间,不晓得如何应答。
“没听说过么?他这善财童子的名声,总不会是空穴来风吧?只是若是如传言所说,十来岁的孩子,就晓得开馆子,弄茶园,那岂不是多智近于妖?”雅尔江阿像是在追问,又像是自言自语。
片刻功夫,永佳脑子里已经是转了几个圈,淡淡地回道:“馆子?这个倒是记得。那年平郡王福晋生辰,正赶上要织造府要接驾,饭局就设在曹家的馆子里。是不是曹额驸捣鼓出来的不晓得,只知道由曹家的管家打理,是京城过去的两位御厨掌勺,做得菜极为美味,在江宁城里也是小有口碑。”
雅尔江阿听了,笑着点点头,道:“福晋说到点子上了,江宁富庶,却也远离京畿。这御厨的牌子,就足以引得那些乡巴佬,使劲砸银子了,算不上什么稀奇。我就说么,曹颙的名气,都是大家给吹捧起来的。要是他真是转世仙童,也是受了老天爷的责罚,否则也不会这么倒霉,遭那些个罪……”
书房,李鼐已经告辞离去,曹颙铺开纸笔,给曹寅写信,说明李鼐的用意。
李鼐面上憨厚,但是言谈之间,已经带了几分官场的圆滑世故。
今曰上演的这番“祈求”,到底是他想着为父分忧尽孝道,还是李煦不好直接开口,使儿子先试探曹家,却是不得而知……雪中送炭也好,落井下石也罢,曹颙都没什么兴趣。
他只是想弄清楚,李煦到底要计划走到哪一步,对自己又是个什么心思……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