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龙椅上的那位,不同于历朝历代的君王。无外戚忧心,无权相掣肘,无藩王危机皇权,是圣心独断惯了的。
在大阿哥圈、二阿哥废、八阿哥病故后,“明党”、“汰渍档”、“八爷党”烟消云散后,谁还敢轻举妄动。
如今,大家都在忍,谁也不晓得自己再忍耐什么,会不会后悔,但是又没有其他抉择。
连向来爱做点小动作的三阿哥,在荣宪公主规劝后,也安分许多。
这些曰子,他倒是深入简出,真有几分做学问的模样。旁人见状,也不说什么,只有到蒙古送亲回来的九阿哥见状,冷笑几声,难掩鄙视之意。
见了九阿哥这般别扭模样,三阿哥又气又恼。他也不晓得为何九阿哥就跟疯狗似的,咬上了自己。要说八阿哥之死,引得九阿哥迁怒,也应该是去年在京城理事的四阿哥与内务府当差的十六阿哥才是。
他却是不知道,九阿哥心中,有资格登上那把椅子的,只有八阿哥一人,其他兄弟都是没资格的。谁惦记那把椅子,就是八阿哥的仇人,也是他九阿哥的仇人。
像三阿哥这样以“皇长子”自居,感觉良好的,如何能不引得九阿哥心头火起。
御帐中,康熙看着马齐送来的折子,不禁皱眉。
折子是西北领兵的富宁安送来的,往西北进征一次,尚未临阵,就需要借支俸禄钱粮二十五万六千余两。
户部哪里有银子,这银子少不得也要从内库支出。
康熙看罢折子,将折子递给一边侍立的张廷玉,半了半晌方道:“传朕的旨意,此次官兵虽未临阵,克取地方,然同心效力,甚属可嘉。将朕内库银两发出二十六万,令其整理马匹器械。如恐路远不能即达,将附近地方所有钱粮,著户部速行料理。现将内库银两,照数交与户部。此项钱粮系朕特恩,其另造档案,务令清楚。”
张廷玉口中应着“臣承旨”,拿起边上炕桌上放着的笔墨,站着撰写了一份圣旨,双手奉到康熙面前。
康熙冲边上的魏珠点了点头,魏珠上前,将旨意收了,留下加盖玺印。
康熙拿起另外一份折子,眉头渐渐舒展开来,一边看,一边笑骂道:“曹颙这小子,真是钻到钱眼里去了,走到哪儿都想着银子。”
魏珠在康熙身后,抿了抿嘴。别的不说,这半个月,皇帝就在四阿哥面前提了两次曹颙,其中不乏责怪之意,像是嗔怪他不尽心为上分忧。
连着魏珠,都有些担心,又不好给曹颙送信。
正如曹颙所料,看着这洋洋洒洒的“农耕”篇,康熙也是觉得他纸上谈兵,并不十分尽信,但是其中“民以食为天”的说法,康熙时支持的。使得他发笑的,是曹颙信誓旦旦地说烟草之事,“以十万白银”获“数倍之利”。
这些年,曹颙在敛财上的招,还没有失利过,康熙对他也有信心。
只是打仗太过耗费银子,出兵一次,一个敌人没遇到,就要几十万两银子。这十万的数倍之利,还不能让康熙满足。
岂止是河南不能乱,这陕甘四川也是重中之重。
这湖广推行双季稻,就是康熙早年亲自过问的,这些年又李煦、孙文起等人在江南试种新稻种。
苞谷与番薯真要是适合山地生长,那不止是河南,陕甘等地,也可以一试。
曹颙生于富贵,长于富贵,却能有这番见识,康熙颇为欣慰。他才露出笑模样,就看到折子尾处,是曹颙代堂弟求恩典,想要他辞官回京参加会试的。
想到,曹颙去河南,也是为了这个堂弟,康熙不由摇头。
他实不知道该不该惋惜,这个孙女婿,太重人情,不够练达,有才华,却没有功利心,难成大器……西直门外,官道上。
看着前面的城门,几位侍卫都不由地雀跃。总算是熬到头了,原本在京城时,都觉得厌倦,盼着出外差。等到真的出外差了,才发现京城的好。
就是在京城的沙子,也比外头的亲。
曹颂这边,也跟着欢喜,笑着对曹颙道:“大哥,总算回来了,中秋节没在家里,总算能给陪着大伯、伯娘过重阳!”
“嗯!”总算回来了,曹颙应着,心中松了口气。
河南的事,只算是开头,其中千丝万缕,还要以后才能做计较。除了河南吏治[],官场糜烂,不得不重惩外,还有一个更严重的,就是白莲教在河南盛行。
这是关系到地方稳定的大问题,少不得又要血雨腥风。
将河南做成个“试验地”,将内务府势利引入河南,也能给河南百姓多条生路。
康熙五十六年,过去大半了,朝廷还没有大军西征的消息。看来,最早要明年。
圣驾快回京吧,要不然十四阿哥再歪缠下去,曹颙就不得不得罪人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