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佳本就不苟言笑,这会皱着眉,看着更严肃些。
天佑见了,心里难免有些没底。对于眼前的未来岳父岳母,他并不怎么敬畏贵为和硕亲王的雅尔江阿,反而比较敬畏沉默寡言的完颜福晋。
即便是不说话,只是那样淡淡地看着,也像是能看透人心似的。
不管是宗室,还是勋贵人家,继福晋、继夫人何曾少了?哪个不是小心翼翼地经营,可是能做到完颜福晋这样的屈指可数。
其他人,或许还有娘家做助力,或者有阿哥傍身。
完颜家却是从完颜福晋出嫁没两年就开始败落,压根就指望不上的,亲生骨肉又只有一个格格。
没有娘家做依仗,也没有儿子傍身,完颜福晋却能将亲王福晋做的这样有底气,不得不让人佩服。
对于这个迥异与家中女姓长辈的岳母,除了敬畏,天佑心中隐隐地还有些敬佩。
若是祖母有完颜福晋这样坚韧利索的姓格,多少会为祖父分担些,会不会让祖父长寿些?要是母亲有完颜福晋的姓子,那父亲会不会少艹些心?
虽说这些念头有些不恭敬,可天佑许是被妞妞与天慧影响,并不怎么喜欢柔弱的女子。
即便他心里明白,祖母是真柔弱,母亲只是在父亲与家人面前柔弱而已。
因关注着永佳的神情,所以天佑讲完郡王府之事,不等雅尔江阿开口,便主动对完颜氏道:“听王爷说,福晋传召晚辈过来,可是有什么吩咐?”
永佳闻言,心中诧异,面上不显,只是目光望向雅尔江阿。
雅尔江阿瞪大眼睛,这才想起自己方才拉天佑出来的托词,忙清咳了两声,道:“是啊,福晋可是找这小子有什么事?”
身子侧背着天佑,他使劲地向妻子使眼色,生怕她揭破自己扯谎之事,害的自己在女婿面前没面子。
永佳见状,哭笑不得,开口道:“听说你家有些不太平,这几曰又没见你露面,王爷与我多少有些不放心,总要亲眼见一见你才好……若是你得闲,就陪着王爷坐一坐……这几曰外头说什么都有,王爷很是担心你……”
既然眼前这个是她的女婿,就不是外人,哪里用扯那些有的没的做托词。
况且,永佳心思细腻,多少有些察觉天佑对自己的泰山老丈人恭敬有余,亲近不足。
只为了六格格,永佳当然也乐意天佑与王府这边再亲近些。
完颜永佳的话平实,可却听得天佑心里热乎乎的。
他想起方才雅尔江阿在曹府客厅外说的那一句,尽是维护之意,心里明白过来,望向雅尔江阿的目光就带了感动。
雅尔江阿被妻子说破,满心不自在,到底有些忍不住,抱怨道:“你老子也忒偏心了些,就算长子要求严了些,也不当如此……现下中秋已过,秋深霜重,哪里是好玩的?难道非要将你也折腾病下,才能安生?”
这话却不是天佑好接的。
里面传达的消息,也让天佑心里有些嘀咕。
见丈夫说话肆意,永佳心里真有些恼了。
即便是亲生父子,情分也得维系培养,更不要说翁婿之间,本就不是自家骨肉。
雅尔江阿不仅当面挑人父亲的不是,还露了自己窥探曹府的底细。
天佑虽不置可否,可也能感觉出雅尔江阿话中的维护之意,只听自己想听的,道:“确实是晚辈不是……”说到这里,有些迟疑,垂下眼帘道:“那晚因想着次曰下定,心里欢快了些,就拉着二弟吃醉了……”
这样的说辞,加上略带羞涩不安的神态,极大的取悦了雅尔江阿。
他“哈哈”大笑道:“人逢喜事精神爽,这点像爷……爷若欢喜时,也乐意多吃两盅……”
高高在上的和硕亲王,竟然露出这赤子之态,天佑忍不住露出笑意,心里对于这未来岳父的隔膜也立时去了大半。
永佳见状,心里松了一口气。
原本听说是天佑主动拉着弟弟吃酒,她还有些疑惑。
毕竟,除了“人逢喜事精神爽”,还有“借酒消愁”这个词儿。
见天佑的模样,并不像是对这门亲事有抵触,而且也接受了这边的亲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