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之塔破出水面,如突然出现的海市蜃楼,巨型小岛被血红残阳吞噬,塔尖的黑雾向外扩散。
海面卷起飓风,岸边人类还没回收的渔船在浪中倾覆,若隐若现的高塔洞开,崖鲸与人鱼皇的虚影静静依偎,楚虞从海面探出头来,空气温度骤降,冰封万里,与汹涌的海水对峙。
楚虞还未发起攻击,只见天空雷霆大作,塔尖积起足够吞噬天空的黑洞,持着兵器的人鱼影子从中飞出,向楚虞发动攻击。
楚虞展开手臂,凝结的冰雕眨眼间变为人鱼士兵的样子,同样扑去。
汹涌聒噪的海底,有无数嘈杂的杂音灌入任雀耳朵,手臂上的伤口再次绷开,他却在无止境下沉。
紧闭的双眼很难张开,受到不知何物召唤的思绪飞到天边,对温度的感知在下降,隐约里,他突然觉得周身雾气缭绕,一种凄苦的草药味与无法分辨的甜香混杂其中,任雀睁开眼,似乎又回到了桃源宫殿。
狐寿坐在玲珑鼎上,纤细脚踝锁着银环,她嫌恶地用眼梢瞥着任雀,拨弄自己平整的手指,那视线很毒辣,又仿佛在透过他看向别人。
紧接着,任雀听见狐寿说:“想救活崖鲸可以,拿你的尾巴来换。”
任雀一怔,他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自己说道:“可以。”
不是他的声音,是某种,更年轻朝气,含着无限悲伤,几乎将狐寿的提议作为全部希望的声音。
“人鱼失去了尾巴,你以为你还能活多久?”狐寿挑起眉,她的表情无比愉悦,似乐意看到有人受苦,并不忘往血肉淋漓的伤口上戳一刀。
“只要能救活他。”任雀听见那个声音又道。
雾气再次袭来,天旋地转,任雀被眼前一阵白光闪了眼睛。待强光过后,他突然看见了自己——是躺在玲珑鼎下、还未失去心脏的昏迷不醒的自己。
他身边有一条很小的人鱼,幼年体格,伤痕累累,被血液浸过的头发像海带一样纠缠在一处。他跪在地上一动不动,过了很久,才俯身吻了吻任雀的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