彻夜未睡,精神紧绷,他殚精竭虑,疲倦地昏睡了一会儿。

恍惚里他回到那座小城的音乐餐厅。

柔和的浅玫瑰黄灯光洒下来,唱台清瘦的影子弥漫着朦胧的暖色光晕,南岸坐在琴凳上,微微屈起一条腿,抱着吉他轻声弹唱。

宋先生站在他面前,像一道阴影。

南岸清澈漂亮的眼眸里盈着笑意。

宋先生说:“我们回家吧。”

南岸回答:“我家在这里。”

宋先生改口:“跟我回去吧。”

南岸眼神流露凄怆,“我回不去了。”

宋先生嗓子堵得厉害,突然之间失语了,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他无声地向南岸伸出手,神情温和笃定。

南岸的手指离开琴弦,向他伸过来。

指尖相碰的瞬间,宋先生握住了一点苍白的指骨,一股枯朽的力量仿佛不可阻挡的洪流,沿着南岸的指尖席卷而上,如蝗虫过境吞噬扫荡着白皙温软的皮肤,极快地,南岸身体化成腐朽的枯骨,充满死亡气息的消毒水味道渐渐泛滥。

“我回不去了。”

南岸的瞳孔涟漪般散开,眼眶深深凹陷下去,头发大片大片掉下来,露出光秃秃的、暗沉的脑袋,头盖骨裂开几道红褐的血口,一大块骨头砸落在地,混乱的内容物倾倒而出。

宋先生猛地一把抱住面前血淋淋的枯骨,手臂和嘴唇止不住地颤抖。

江教授忽然出现在南岸背后,他穿着沾血的绿色手术服,遗憾地对宋先生说:

对不起,我们尽力了。

“对不起,我们尽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