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在意外界如何看待他和南岸,也为南岸不在意外界的看法而感到庆幸。
宋先生幼时最钟情的娱乐活动,就是在所有他能想象到的场合观察人来人往,默默推敲人群里的喜怒哀乐。
见识过人间百态,因而对善恶都有怜悯之心。他不喜欢又蠢又弱的野心家,但于他而言,蠢和弱都只是趋于中性的客观评价,而非主观态度,他不会去故意为难和鄙夷。
又譬如宋先生不会评价人为“弱智”,因为他给不出客观而专业的医学鉴定,这个词从他嘴里出来,就是充满了鄙夷性质的主观臆断。
这也是他从一开始就尊重南岸的原因之一,即使那时他们之间的关系看起来是如此不堪。
他尽量客观地对待其他人,但这不意味着所有人在他心目中平等。宋先生会评估一切事物的重要程度,南岸的重要程度高居榜首。
地位、财富、继承权这些原本就是属于他的,极大程度上属于他与生俱来的基因,属于一具躯体,一个空壳。
而南岸的感情,完整地属于他。
他理应格外珍惜。
所以宋先生对南岸有着独一无二的关怀和耐心,他曾经以为这是由于他爱南岸,也曾一度为有朝一日他会厌烦南岸而感到不安。
如今想来,他对南岸的感情,可能是其中最不重要的因素。人的情感飘忽不定,但本性难移,他有了更多和南岸长久走下去的信心,这样的信心源于他的自身性质,而不需要财产婚姻或者孩子作为支撑。
宋先生醒悟,或许一个人能为另一个人作出的改变是有限的,余下都是自身属性的自然延展。
回家的途中,夜幕低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