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会生不如死!”顾忱咬了咬牙,“如果陛下一定要惩处一个人才会解气,那就请陛下惩罚臣吧!走水路是臣的决定,江大人只是奉命行事;之后改道也是臣的主意,因此才耽搁了回京的时间。一切的错都在臣身上,请陛下降罪于臣!”

萧廷深紧紧盯着他,两眼通红:“你就这么想救他?不惜自己的性命?”

“……是。”

愤怒火一样喷发出来,连同血液一起沸腾着涌上头顶。萧廷深骤然高高抬手,眼看就要给顾忱一巴掌,顾忱像是早就料到了一般,毫不畏惧地直视着他,咬紧了牙关。

然而想象中的剧痛却并未传来,那一巴掌打到一半就硬生生止住,终究没有落到顾忱的脸上。萧廷深攥紧了拳头,掌心被碎瓷片割开的伤口又一次崩裂,无数鲜血争先恐后地涌了出来,他却无知无觉,只伸出手,一把将顾忱拽进了怀里。

顾忱顿时呆住了。

萧廷深整个人都在剧烈地颤抖,他死死拥住顾忱,却还记得他右肩上那道深深的伤口,小心翼翼避开不去碰触它。他就像是怀抱着一件珍宝,头深深埋在顾忱的颈侧,近乎贪婪地汲取他身上的温度。

“为什么……”他喃喃低语,语调恨得发狂,“为什么你嘴里总是别人的名字,为什么你总是愿意为别人付出,为什么你对每一个人都这么好,你不知道朕有多恨吗?……”

这种恨意就像野兽一样撕咬着他的内心,让他一半陷入嫉妒的深渊,一半却还维持着理智。他多想把顾忱拆成碎片,和自己的骨血都融在一起,让他整个人都完全属于自己,再不会被他人所伤害,也再不能被他人所觊觎……可他不能伤害他。

他用尽了全部的力气来克制自己,几乎退到了隐忍的边缘。他不能伤害顾忱,于是只能用力抱紧他,攥紧了自己被割得支离破碎的左手,掌心的血沾在了顾忱背后的衣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