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向来眼高于顶,想要嫁给最好的男子,目标是萧从恕那样的人物,现在不但沦落到要嫁给墨子风这样没有功名爵位的男人,人家还不肯娶她,她如何能不气!
可是清白已经没了,那天墨府不少下人都看到了,风言风语已经传了出去,她这几天门都不敢出,如果墨子风不娶她,她以后的日子就真的没法过了。
她眼睛转了转,大声哭道:“若墨子风不肯负责,我倒不如一头撞死的好!父亲、母亲,求你们原谅,别怪女儿不孝!女儿实在是无颜再活下去了!”
郑恒庸和曲氏立刻急了起来。
曲氏扑通一声跪到长孙雄面前,“将军!我这些年在长孙家操持家事,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求您帮帮瑶娘,只要您出面,墨家不敢不用八抬大轿把瑶娘抬进门的。”
舜音低低笑出了声,毫不留情道:“曲姨娘,你弟弟以前连两亩地都没有,现在却在京城最繁华的地方开着面馆,银钱从哪里来的?你兄长游手好闲,每个月却能领到二两奉银,谁帮的忙?还有你妹妹的婚事、你儿子女儿的衣食住行,哪样少得了我外公?你想求我外公帮忙就好好求,别说的好像帮你是应该的,咱们家里功劳最大的只有外公,其他人既没有功劳也没有苦劳,就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了!”
她一口气说完,直接说得曲氏和郑恒庸哑口无言,把他们那点小心思揭露的明明白白。
曲氏只能哀哀哭泣着,弱弱道:“是我说错了话,我只是想求将军帮帮瑶芸,没有别的意思。”
郑恒庸气得直用鼻孔出气,眼睛直直的瞪着舜音。
瑶芸掉了两滴泪,突然扑过来抱住舜音,打起了感情牌,“妹妹,你以前对姐姐最好了,姐姐知道自己以前做错了事,你在怪姐姐,最近的确是姐姐糊涂了,姐姐给你道歉,你就原谅姐姐吧,你我姐妹多年,总归是一家人,我如果能嫁给墨子风,以后我们在墨家还能有个照应,你和九千岁以后……”
她意有所指的顿了顿,然后才接着说:“……你们以后应该不会有孩子,如果我嫁过去,日后我和墨子风的孩子就跟你们的亲生子差不多,你和九千岁既是孩子的伯父和伯母,又是孩子的小姨和姨夫,我们是亲上加亲,到时候孩子一定会像孝顺我们一样孝顺你们的。”
长孙雄若有所思的看了看她们,低头沉吟,瑶芸说的确实有几分道理,如果能亲上加亲当然好,两姐妹也能互相照顾,可他想起瑶芸那日撕毁舜音嫁衣的疯狂样子,就觉得有些后怕,瑶芸的孩子以后真的会孝顺舜音么?
曲氏则是眼前一亮,心道还是自己女儿聪明,她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呢!舜音以后不会有孩子,她自己也没有亲的兄弟姐妹,以后还不是得靠瑶芸或者延庭的孩子!如果瑶芸和墨子风生了孩子,说不定以后还能够名正言顺的继承舜音和墨醉白的家业呢!
舜音被瑶芸抱住,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哪里能听得进去她都说了什么。
瑶芸见她不为所动,咬了咬牙道:“你们如果愿意,以后我把孩子过继给你们一个也行!”
只要她能成功嫁进墨府,日后就算反悔,舜音也奈何不了她!到时候就算她想把孩子给舜音,恐怕冯二夫人也不会同意。
舜音这次听得清楚明白,敢情瑶芸想的倒是遥远。
她悠悠一笑,“好啊,你说得对,我们怎么说也是姐妹,我一定会帮你的。”
瑶芸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跟曲氏对视一眼,得逞地笑了一下。
她微微松开舜音,露出感动的神色,擦了擦眼角,脸上是难以抑制的开心。
舜音莞尔,盯着她的目光渐渐冷了下去,一字一句道:“很开心吗?我骗你的。”
瑶芸和曲氏脸上的笑一下子冻住,得意的神情还停滞在脸上,她们难以置信地看着舜音。
瑶芸磕巴起来,“你、你说什么?”
曲氏不确定道:“舜娘,你不会在这个时候开玩笑吧?”
舜音直接把瑶芸推开,“天气炎热,还请姐姐离我远一点。”
上辈子她被留做人质的时候,瑶芸特意写信来告诉她所有真相,就是为了让她感觉到希望破灭的痛苦,现在舜音在瑶芸的脸色看到了同样痛苦颓败的神色。
瑶芸咬紧下唇,直到尝到血腥味,她才把这口气咽下去。
她露出委屈的神色,默默后退一步。
曲氏见舜音软硬不吃,不由急了起来,顿时耍起无赖。
她指着舜音,声音强势道:“舜娘,那日是你新婚大喜的日子,所以瑶娘才会前去赴宴,而且她出事的地方是在你墨府上,出事的对象还是你的小叔子,这件事跟你脱不了干系!你必须要管!”
墨醉白重重放下手里的茶杯。
曲氏吓得打了个哆嗦,气势立刻矮了三分,她差点忘了这里还坐着一位令人闻风丧胆的九千岁!他既是墨子风的堂兄,又是舜音的夫君!
瑶芸哭得泪眼婆娑,用夹杂着哭音的声音,弱弱求情,“九千岁,我母亲太急了,说话才会失去分寸,您莫要跟她计较,我母亲只是心疼我命苦罢了,我们不敢怨你们的。”
舜音看她们母女两个一个唱白脸一个唱黑脸,不由闷笑出声。
她转头看向郑恒庸,干脆利落问:“父亲,瑶芸那夜没跟你们一同回家,你不知道吗?”
郑恒庸愣了一下,回想起那夜的情形,神色狐疑,“你姨娘说她身体不舒服,已经提前回府了。”
“哦。”舜音看向瑶芸,倒是想看看她们还能编出多少谎话,“瑶芸,那么已经提前回家的你,又怎么会出现在墨府?”
长孙雄神色疑惑起来,对啊!那夜瑶芸彻夜未归,府里怎么会一点动静也没有?
瑶芸瞳孔晃动,绞了绞手里的帕子,“我跟母亲告别后,不小心中了媚药,还没走出墨府就已经神志不清,所以不得不随便找了间客房躲进去,没想到墨子风后来会闯进来,这才酿成了祸事。”
“你身边的丫鬟哪去了,你出了这样的事,她们为什么不赶紧去请大夫?又为什么不通知父亲和姨娘,甚至不在门口守着你?你既然知道自己中了媚药,进门的时候为什么不锁门?”舜音寸步不让,接连发问:“你一夜未归,难道全府上下都没人察觉吗?为什么没有人找你?”
瑶芸回答不上来,不断后退,冷汗顺着额角流了下来。
除了曲氏,大家都狐疑起来,这件事有太多不合理的地方,细究起来确实疑点重重,瑶芸的话里满是漏洞。
曲氏连忙道:“瑶娘已经很难过了,你就不要让她一直回想那夜的事了,她想起此事就伤心难过,她当时哪有精力顾这些,说不定很多事都记错了,也怪我粗心大意,回府后实在太累,早早就睡了,没有去看过她,因此一直不知道她还没回府……”
曲氏声音越来越低。
舜音轻嗤一声:“你们自己都没办法自圆其说,让我们如何相信你们的话。”
瑶芸泫然欲泣,身体弱不禁风的晃了晃,“妹妹,我是在宴席上不小心被人下药了,我也不想发生这些事的,我是无辜的!你就帮帮我吧!”
舜音眼神骤然冷下来,紧紧盯着瑶芸,掷地有声道:“你自作自受,凭什么觉得我会帮你!”
瑶芸上辈子用媚药勾引萧从恕,在她成婚那晚,让她彻底沦为了整个京城的笑柄,当时她顾及姐妹情、顾及两家颜面,只能把眼泪和屈辱往心里咽,现在瑶芸故伎重施,她再也不会忍了!
如今换成瑶芸变成整个京城的笑话,所有苦果就该她们自己尝!
瑶芸神色慌乱的一瞬,却仍打算装糊涂,不见棺材不肯落泪。
她勉强挤出一个笑,嗫嚅道:“妹妹你在说什么?姐姐听不懂。”
舜音冷漠反问:“那媚药不是你自己命丫鬟加在糕点里的吗?你怎么会不懂。”
瑶芸面色一瞬间惨白,全身抖的像筛糠。
舜音怎么会知道?
屋子只有他们几个人在,其他人自然听得一清二楚。
长孙雄和郑恒庸错愕的望过来,墨醉白若有所思的敲了一下手里的折扇。
曲氏一下子变了脸色,心惊胆战的看向舜音,摸不准舜音究竟知道多少。
郑恒庸面色沉了下去,怒道:“舜娘,此事事关女儿家的清誉,你不能胡说!瑶娘怎么说也是你姐姐,你不能如此恶意揣摩她,她一个清清白白女儿家,怎么会知道那种污秽东西!”
舜音嗤笑一声,背过身去,“父亲若是不信,大可以去问问萧从恕,你的好女儿本来想勾引的人是他。”
瑶芸一下子跌坐在地,她本来以为可以瞒天过海,却不料舜音竟然什么都知道,连她想勾引萧从恕都知道!
郑恒庸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猛地看向曲氏。
曲氏抖着唇说不出话来,不敢再撒谎。
难道真的放任郑恒庸去问么,那样只会把事情闹的更大,到时候就连墨家人都会知道事情的真相!真相一旦揭开,责任就在瑶芸的身上,墨子风反而成了无辜的受害者,冯二夫人得理不饶人,他们只会更加不肯负责任!
大家看到她们的模样,哪里还不明白,心里瞬间都有了答案。
长孙雄摇头叹息,目露失望。
郑恒庸怒不可遏,不敢相信自己的妾室和女儿竟然如此胆大包天,不但敢做出这么大的事,还敢连他都瞒着!如果不是舜音讲出真相,他到现在还被瞒在鼓里。
那可是世子爷啊!瑶芸竟然敢痴心妄想,还耍出这种上不得台面的手段,如果出了差错,一定会牵连到他身上。
瑶芸唯唯诺诺地站起来,脸上全是泪水,“父亲,我就是一时糊涂,当时没想那么多……”
郑恒庸气得一巴掌扇在她的脸上,“胡闹!这件事如果传出去,以后我还用不用出去见人了!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敢做出这样有辱门风的事!”
瑶芸捂着脸颊,不敢相信他会打自己。
她大声哭闹起来,“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你们不赶紧帮我想办法,到时候就大家一起丢人!如果传出去,你们谁都别想好过!”
郑恒庸错愕的瞪圆眼睛,见她死不悔改,气得捂着胸口倒在椅子上,脸色铁青,半天说不出话来。
曲氏赶紧去给他抚胸口,对瑶芸使眼色,“快别气你爹,这件事是你做错了,先好好道歉。”
瑶芸拽着曲氏的衣袖,六神无主道:“娘,是你说会万无一失,我才把你买来的媚药放到糕点里的,你不能不管我啊!”
郑恒庸气的手都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