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昏黑的房间里相拥,倾听着彼此的呼吸感受着胸腔的浮动,父与母配合着雅治的身高矮下了身,而雅治像每个埋进父母怀抱中的孩子一样,将下巴搁在父亲和母亲中间,两只手环住他们的脖颈。
如果不是父与母共用的一具身体这样的畸形状态,他们看上去就是最平凡的一家三口。
雅治的声音含着笑意,“你怎么才来找我?”
“我被五条悟…不是,被咒术界的那帮家伙们封印了起来,虽然如此,其实我觉得他们做得对,因为……”母亲并未激动到失去理智,她享受着孩子依偎在她怀里的这片刻温馨和安心,语气都是平缓而安详的,“因为我这段日子里,都像是不知所谓的怪物一样,控制不住自己,还老是让住在我身体里的家伙冒出来。”
两面宿傩一旦出来,杀戮就开始了。
“这么多年是不是很寂寞,抱歉,是我才让你以这副不生不死的模样活着的。”雅治低低的说道,“没有朋友,没有同类,明明是人类,却要忍受着他人的敌意,拖着这样的躯体,皆为了我而存在。”
“雅治,对不起……”
父与母没由来的开始道歉,“对不起。”
雅治有些茫然,他从咒灵的怀里退出来,看着那两张已经和人类无异的脸,“你在说什么,为什么突然道歉?”
母亲的眼神中含着愧疚,父亲则躲闪般移开了脸。
“因为我没有保护好你。”母亲说,“你死的时候,我什么都没做,没有赶到你的身边,没有驱散觊觎你的人,你化为灰烬时我甚至都没有在场。”
“那和你没有关系。”提起这个,雅治不免有些难过和生气,“那个在第四世杀死我的家伙到现在还不能百分百确定,但我已经知道第二世是怎么回事了……”
他的指尖发颤,拥抱又用力了些,夜色中的眼睛燃着灵魂都在缥缈虚晃的光,“我恨他,我会让他连死都不成。”
雅治其实还未有第二世的记忆。
但尽管没有,他也能因那份灼烧理智的遗憾和痛苦而倍感折磨。
父与母感受到了他的恨意,身形不禁扭曲壮大了几分。
然后它说,“第四世的雅治,其实也……”
“说到这个,我想起来了,我死时怎么都找不到你,你去哪了?”雅治摸了摸她的脸,“无需愧疚,我永远也不会怪你,就像你也一直在纵容我那样。”
“……”
几年过去,父与母的神智明显恢复得像人类一般了。
它的眼皮颤了颤,似是仅回想就难过得不得了。
“那天,海啸之后,我们去了孤儿院……”
“刚到那里,我就发现了咒灵的气息,所以我想着早一步把它解决……毕竟我很擅长这种事。”
地震和海啸过后,随处可见的碎屑杂物,空气中都弥漫着潮湿的水汽。
父与母飘在坐在卡车上的雅治身后,见他到了目的地安全下车,飞身去了孤儿院旁边的山壁之后。
它张牙舞爪的彰显着恶意和力量,却在目睹了藏匿之人后像个熄灭的烛火一样,将敌意敛得无影无踪,呆傻的僵在原地。
面前站着一个面貌清俊的少年,或者说青年?
他穿着暗色的休闲装,微长的白色卷发搭在他的颈间,睫羽下是一双清亮的粉色眼瞳。
是它最熟悉的模样,连眼角眉梢的神态都那么相似,肉/体,咒力,都在告诉父与母,面前的是赤司雅治。
父与母头脑发懵的后退一步,想回头去看看中原雅治,然后它的身后很快传来了一声温和缱绻的呼唤,
“妈妈……”
父与母似是被钉在了原地,完全不知该如何动颤。
身后的青年用它梦中的声音说道,“抱歉,让你这么久独自流浪,你很想我吧,我也是。”
那个不知是谁的家伙,说出了父与母爱听的台词。
父与母转过身,产生了混乱性的疑惑,“……雅治?”
赤司点了点头,“是我,我讨厌那些对我下手的咒术界高层,所以假死逃走了,躲了好几年才敢出现,我好久没见你了,你被他们关起来了是吗?”
“我……被封印了。”
“这就对了,那些虚伪的家伙,忌惮你却不祓除你,因为你还有可利用的价值……不要再被他们迷惑了,妈妈,跟我走吧。”青年朝它伸出了手,像赤司雅治做过的无数次那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