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037

白沟河一战,李景隆大败。

朱棣大胜后,再一次地声讨南京朝廷。当然,主要讨伐的对象还是齐泰和黄子澄,说他们是奸臣惑主。不仅如此,他还明里暗里说南京朝廷重视文臣轻武臣,趁机挑拨文臣和武臣的关系。同时,还能暗中收拢武臣的心。

他的这番话声势夺人,再加上之前燕王府上空出现龙一事,让天下很多人相信了他这番说辞。

南京朝廷中有不少大臣嫉妒或者看不惯齐泰和黄子澄,他们利用朱棣这番话,建议朱允炆先罢免齐泰和黄子澄,堵住朱棣的口。

朱允炆听从了他们的意见,罢免了齐泰和黄子澄,但是他还是让齐泰他们私下里参与政事。

朱棣并没有因为朱允炆罢免齐泰和黄子澄就停止进攻,相反他继续南下出兵。虽然之前在白沟河大败了李景隆,但是并没有彻底歼灭李景隆的大军。

李景隆大败后退到了德州,朱棣南下到山东。

在南下过程中,张玉和朱能骁勇善战,立下不少功劳。不过,他们几次陷入险境,幸好最后化险为夷。

张玉和朱能他们觉得是护身符保佑了他们,不然他们不死也伤,这让他们更加珍惜护身符。

在朱棣南下抵达山东后没多久,朱高煦赶了过来。他在家休养了几个月,终于痊愈。他的伤好了后,就迫不及待地来追朱棣。

朱瞻基抓到玉琮和燕王府上空出现龙一事让朱高煦非常心焦担忧,他不敢再在家里继续休养。他急着回到朱棣的身边,一方面为了立功,另一方面为了拉拢军中的将士。

朱高煦的离开对燕王府没有什么影响,不过对朱高炽是有影响的。

一见到朱棣,朱高煦就一直在说朱高炽的坏话。

朱棣一开始听没有放在心上,但是听多了,他自然对朱高炽不满。不过,好在他看在朱瞻基的面上,并没有写信回去呵斥朱高炽。

朱高煦知道朱棣已经对朱高炽心存不满,没有再变本加厉说他大哥的坏话。他心里清楚,如果他不停地说大哥的坏话,会让朱棣怀疑他。

远在北平府的朱高炽暂时顾及不到朱高煦在朱棣面前说他坏话一事,他正忙着春耕一事。

朱棣临走前,再叮嘱朱高炽盯好春耕,不允许出任何差错。

春耕一到,朱高炽就经常去田间巡视,询问老百姓耕种怎么样,有没有什么问题。

朱瞻基有时候会跟着他爹爹一起去田间,了解春耕的情况。

朱高炽的身子不太好,再加上他身材肥胖,很难弯|下|腰插秧,所以他只是在田间询问,并没有亲自下田耕种。

朱瞻基倒是想下田插秧,但是他太小,再加上田地里的水冰冷,还有田地里有不少虫子,朱高炽可不敢让他下田。

朱高炽每次来田间巡视,如果遇到不懂的事情,会虔心请教百姓。

百姓们见他如此关心耕种,自然愿意跟他说说这方面的事情。

朱高炽不仅听得非常认真,还详细地地记下来。

朱瞻基见他爹爹出门带着一个本子,遇到不懂的问题就记下来。他学着朱高炽也随身带着一个本子,遇到他没见过的东西也记下来。有时候遇到他不知道的花花草草,他还画下来。

这几个月,朱瞻基不仅在梦里跟朱标学读书写字,也跟他大爷爷学丹青。他现在画画不再只是画火柴人或者是简笔画。他的画进步很快,虽然画的还是不是很好,但是最起码有形了。

朱瞻基把他在田间的所见所闻告诉梦里的朱元璋他们,也会写信告诉朱棣。不过,由于他很多字不会写,他给他爷爷的写的信有字也有画。

朱棣每次收到朱瞻基的信,通过前面的字来推测他画的画是什么意思。一开始,他猜的磕磕绊绊,现在他只要看一眼,就知道他孙子画的画是什么意思。

张玉和朱能他们看过朱瞻基画的画,完全看不懂小殿下画的是什么。别说他们看不懂,就是日日陪在朱瞻基身边的燕王妃也看不懂。

朱棣见只有他一个人看得懂朱瞻基的话,心中当然十分得意。

用朱瞻基的话来说,这是他和爷爷之间的小秘密。

此时,朱瞻基正趴在桌子上给朱棣写信。他写了几个字后,又开始画画。

燕王妃坐在一旁瞧见孙子又在画她看不懂的画,开口问道:“你又在跟你爷爷写什么?”

朱瞻基抬起头来,对他奶奶调皮一笑:“不告诉你。”

燕王妃屈指轻轻地弹了下朱瞻基的额头,笑骂道:“你和你爷爷之间的小秘密还不能让我知道啊。”

朱瞻基嘟了嘟嘴说:“是奶奶你笨,看不懂我画的画,怪谁。”说完,他还不忘夸远在外地的朱棣,“还是爷爷聪明。”

“是是是,你爷爷最聪明。”燕王妃有些吃味地说道,“我看你最喜欢你爷爷。”

朱瞻基挺起小胸膛说道:“那是当然,我最喜欢爷爷。”

燕王妃伸手捏了捏朱瞻基的小耳朵,故意板着脸问道:“那你是最喜欢爷爷,还是最喜欢奶奶?”

朱瞻基眼神闪躲了下,随即低着头说道:“当然最喜欢奶奶。”

“瞻基,小孩子不许说谎。”燕王妃故意吓朱瞻基说道,“小孩子说谎,鼻子会长长。”

朱瞻基吓得连忙捂住自己的鼻子,皱着眉头,苦着小脸说道:“奶奶,那我的鼻子要长长了吗?”

“你果然骗奶奶啊。”燕王妃双手捧起朱瞻基的小脸,用力地揉了揉,“你这个小坏蛋,明明最喜欢你爷爷,却骗奶奶说最喜欢奶奶。”

朱瞻基讨好地对燕王妃笑了笑:“奶奶,我错了,我不该骗你的,我其实最喜欢爷爷。”

“你个小没良心的,果然最喜欢你爷爷!”燕王妃又捏了捏朱瞻基的小鼻子,“奶奶一直陪着你,你却最喜欢你爷爷。”

“我也喜欢奶奶啊。”朱瞻基摆出一副无辜又可爱的表情,“我第一喜欢爷爷,第二喜欢奶奶,第喜欢娘亲,第四喜欢爹爹。”

“哎哟,你这还在心里排名喜欢谁啊。”燕王妃第一次听朱瞻基这么说,只觉得新奇又好玩。

“当然啊,所以奶奶你不要生气啊。”朱瞻基拍了拍燕王妃的手臂,安慰她道,“你是我第二个喜欢的人。”

“奶奶一直陪着你,你却最喜欢你爷爷,你说对奶奶公平吗?”燕王妃又在逗朱瞻基玩。

朱瞻基抿了抿嘴,皱着小脸思索了一番说:“这么说是对奶奶不公平。”

“你应该最喜欢奶奶才对。”

“可是,奶奶,我就是最喜欢爷爷,怎么办?”朱瞻基的模样看起来苦恼极了。“不过,奶奶你放心,爷爷不在,你是我最喜欢的人。”

燕王妃被孙子最后一句话逗笑了:“那奶奶还真是谢谢你啊。”

朱瞻基摆摆手说:“不客气。”

他的话刚落音,小脸就被他奶奶拉了起来。

“你这个小坏蛋……”

“哪哪……呢放开窝……”朱瞻基伸出手去抓燕王妃的脸。

朱瞻基的手劲儿不小,抓得燕王妃的脸生疼。她赶紧松开手放开孙子的小脸,把自己的脸从朱瞻基的手中救下来。

“奶奶的脸都被你抓疼了。”

“是奶奶你先捏我的脸。”朱瞻基揉了偶自己的小脸,小表情委屈又可怜,“我的脸都被你捏坏了。”

“你脸皮厚的很,捏不坏。”孙子的小脸又软又嫩,捏起来特别舒服。

“奶奶,你这是在骂我吧?”朱瞻基觉得这话不是什么好话。

“奶奶这是在夸你。”

“那奶奶你的脸皮也很厚。”朱瞻基说完,还对燕王妃眨了眨眼,“奶奶,不用谢我。”

燕王妃被噎住了,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朱瞻基没有再搭理燕王妃,低下头继续画画。

燕王妃在心里好笑道,瞻基这孩子太聪明了,真的是一点亏都不愿意吃啊。

“画好了。”朱瞻基放下手中的笔,举起他刚刚画好的画,用力地吹了吹。

“给奶奶看看。”

“奶奶你又看不懂。”朱瞻基嘴上这么说,但是还是把画递给了燕王妃。

燕王妃拿过来看了看,只见前面写着:“爷爷,我今日跟爹爹去了田间,遇见农民爷爷他们耕地,他们的牛又大又壮,爹爹问他们怎么喂养的……”接下来,就是画。她看不懂了。“奶奶给你装起来,然后派人给你爷爷送去。”

“奶奶,我想爷爷了。”他好久没有见到爷爷了,也不知道爷爷现在怎么样。“奶奶,你想不想爷爷?”

“奶奶也想爷爷。”燕王妃摸了摸朱瞻基的小脑袋说,“你爷爷现在正是关键的时候,没空回来,我们只能等爷爷回来。”

“好吧,那我继续等爷爷回来。”

“写好信了,陪奶奶下下棋,好不好?”燕王妃说道,“赢了,给你金豆子。”

“好啊。”朱瞻基玩起袖子,一副干劲满满的样子,“为了金豆子,奶奶,我一定要赢你。”

祖孙俩坐在榻上,开始下起棋来。

这几个月,朱瞻基的棋艺大涨。燕王妃现在跟他下棋,已经感到吃力了,不敢再小瞧他了。

下了一个时辰,燕王妃输给了朱瞻基。

朱瞻基立马朝她伸出右手,笑嘻嘻地说道:“奶奶,给金豆子。”

燕王妃轻轻地拍打了下朱瞻基的手心,好笑又宠溺地说道:“小财迷,奶奶现在就给你。”说完,她从钱袋里掏出一颗金豆子放在孙子的手心里。

朱瞻基赶紧把金豆子放进他的小钱袋里,“奶奶,我们再下一局吧。”

“怎么,还想赢奶奶的金豆子啊。”

朱瞻基伸出根手指头:“我要赢奶奶颗金豆子。”

“好大的口气啊。”燕王妃笑道,“小心我把你钱袋子里的金豆子赢完。”

“这是不可能的,奶奶你现在不是我的对手了。”朱瞻基笑的非常得意。

“来,奶奶再陪你下一局。”

祖孙俩又下了一盘棋。燕王妃又输给了朱瞻基,只好再给他一棵金豆子。

“奶奶再下一局,说赢你颗金豆子就赢你颗金豆子啊。”

“你赢这么多金豆子做什么?”

“买纸鸢啊。”

“买纸鸢?”燕王妃面露疑惑地问道,“你拿金豆子去买纸鸢,这是打算买多少纸鸢啊?”

“买很多啊,我要送给铁蛋他们。”朱瞻基口中的铁蛋是北平府里普通老百姓的孩子,“他们说春天要放纸鸢,但是他们没钱买纸鸢,那我买给他们,这样我们就能一起放纸鸢了。”

“我倒是把这事忘了。”燕王妃说道,“府里有人会做纸鸢,你不用特意买纸鸢送他们。”

“府里有人会做纸鸢?”朱瞻基突然来了兴致,“我要学做纸鸢。”

“你学做纸鸢做什么?”

“教雄英叔叔啊,到时候我和雄英叔叔一起放纸鸢。”朱瞻基哧溜一下从榻上滑了下来,“奶奶,我现在就要学做纸鸢。”

“好好好,奶奶这就把人给你叫来。”

在晚膳前,朱瞻基一直跟着府里一个中年仆人学做纸鸢。期间,把手割破了也没哭。

用完晚膳后,他继续跟着学,终于在临睡前,做出一个丑不拉几的纸鸢。

睡梦中,朱瞻基正在教朱雄英做纸鸢。

朱雄英倒是放过纸鸢,但是不会做纸鸢。他认真地跟着朱瞻基学做纸鸢。

朱瞻基一边教,一边絮絮叨叨地跟朱雄英说他之前跟着朱高炽去田间的所见所闻。

朱元璋他们坐在一旁,也听到非常认真。

做了半天,终于做好纸鸢。朱瞻基和朱雄英立马放飞了起来。

虽然他们两个做的纸鸢非常丑,但是好歹能飞起来。不过,以他们两个小身板肯定是放不起来。

朱标抱着朱瞻基,让朱瞻基坐在他的怀中。

朱瞻基一双小手拿着纸鸢线,朱雄英举着纸鸢。

“大爷爷,我们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