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欢脑子里没有停歇,越想越觉得累,然后,就真的睡着了。
进入秘境的第一时间,宴尘筠就察觉到了要害——所有的鬼气,都是从一个地方溢出来的。
一行人也毫无异议,直接向着鬼气的来源寻了过去。越是往里走,就越是艰难,鬼气森森,浓郁的像是将整个慈悲城泡成了一座鬼气桑拿城。
随着呼吸,难免有鬼气侵蚀入体,哪怕一行人修为都不低,这一路走来,也并不轻松,等找到鬼气源头时,有两人已经脸色发黑了。
云尊拿出来一瓶丹药,分发给几人:“聊胜于无,这么浓重的鬼气,必须得速战速决。”
宴尘筠受影响最小,便四处看了一下,很快便发现了蹊跷:“这里是个泉眼,所有的鬼气,都是从这底下涌上来的,我先下去看看,若是能破坏下面的东西,说不定就解决了。”
云尊立刻说道:“我跟你一起。”然后又看向天佛门几位弟子,“劳烦几位大师在此顾守,若是发生别的变化,第一时间与我们联系。”
行夜应道:“便如云尊所言。”
宴尘筠和云尊从雾气涌出之处的地缝中,钻了进去,一路往下坠落,待到再次着地的时候,就看到了新的阵法。
两人对视一眼,分别从不同方位去查探。
“跟秘境外围的阵法出自同源,应当是为了困住什么东西。”
“破开看看?”
云尊点头:“小心鬼王。”
宴尘筠淡淡回道:“若是真的成了鬼王,一旦他醒了,这个阵法也困不住他。”
云尊也是如此想的,看这浓郁的森森鬼气,距离鬼王醒来已经不远了。
宴尘筠眸子忽闪了两下,看向阵法内。他感觉有点奇怪,鬼王应当是早已经醒来了,但却一直主动自困于此,没有动弹过。难道说,他还留存部分理智,不愿意伤害外面的人?
然后,宴尘筠不自觉地,就又想到了那个一直企图呼唤言欢的声音,心里更加忐忑。
云尊一抬眼,就看到他心不在焉的样子,便再次开口问道:“你是不是知道,鬼王的出处?”
宴尘筠也看向他,没有作声。
云尊又道:“或者,我换个说法,你都察觉到了什么?到了这时候,再隐瞒毫无意义。”
“那你想知道什么?”
云尊轻笑:“不用对我如此戒备,若我真的想要对你们不利,就不会等到现在。”
宴尘筠看着他:“我从未怀疑你,也无人能在我和红红面前伪装的如此完美。我只是在想,你为什么这么好心?你想要什么?”
云尊又笑了起来,眯了眯眼,一派闲适:“我想要一个真相。”说着,他指了指自己的脑子,“这里,全都是假的。我的记忆,像是被什么人偷走了。”
宴尘筠一愣,随即明了,也不再隐瞒:“还不是十分确定,唯有一点——鬼王的力量,与我同源。”
这一点倒是始料未及,云尊很明显地迟疑住了,踌躇了好一会儿,才又开口问道:“那要如何净化?你能收回这部分力量吗?”
宴尘筠也在思索这件事:“就算要回收,也得先净化才行,那已经是完全的鬼气了。”
云尊已经开始破除阵法了,一边又说道:“不过我还是很疑惑,这是你的独门术法吗?只是一部分力量,就可以生成鬼王?这没道理……”
话还没活完,阵法已然解除,露出来里面的东西,并不是鬼王,而是,一块骨头。
——一块莹白如玉,散发着浅浅白金光芒的骨头,只有半截指头大小。
如今,骨头上的白色光芒,已经被完全浸染成了灰色雾气的颜色。
随着这一小节白骨现世,整个秘境都开始震荡起来,发出幽幽的呜咽声,传进耳朵里,让人不由自主地,眼泪就流了下来,心里面的悲伤,如同山海倾覆,难以抑制。
此刻,天地悲鸣。
就在同一时间,正在调息养伤的原时泽,也被这股情绪牵连到了,猛地呕出一大口血,脑子里像是炸裂了一般,无数信息纷涌而来,大脑皮层某处记忆的关卡被打开了,那些深藏的线索,全都在这一时间奔向了他。
——他记起来了。
慈悲城,那是他给神设下的,第一个陷阱,也是他,弑神计划的第一步。
原时泽得到了神的骨头,但是他发现,自己用不了,神的力量在排斥他。
倍感屈辱之下,原时泽想到了一个恶毒的法子——鬼修,他要用神的力量,来创造出一个鬼王,吞噬世间,给龙腾大陆带来巨大的灭顶之灾,到时候,他便能够以救世主的身份,再去取出这节骨头,加以封印,终结磅礴的鬼气。
从而,成为这世界的新神。
刚巧,他获得了神眷,得到了一个进入到仙府秘境的机会,正是慈悲城。然而,在他将慈悲城感染之后没多久,这件事便暴露了,被天佛门的弟子发觉,他们封印了整个慈悲城秘境,并且开始寻找原因。
为了避免这件事牵连到自己,原时泽便将这段记忆,封印在了自己的识海深处,直到再入慈悲城,或者,鬼气蔓延人间,他便会自行想起来。
然而那天晚上,出了一点小小的意外,他没能进入到慈悲城秘境内,入体的鬼气也不够多,导致他留下的记忆开启线索未能解封,也就错过了最佳的时机。
但是现在,仍然不迟。
只不过,原时泽依然不敢确定,黑衣少年的身份,以及,他跟神遗之地,究竟存在何种联系。但是不管他是谁,此人必须得死,绝对不能让他活着回去神遗之地,不然,死的人就该是他了。
想到此,原时泽也顾不上伤势沉重,从储物袋里拿出来两颗七品丹药,一口气服下,然后再行调息,今晚之前,他必须要去慈悲城,将黑衣少年困死在那里。
鳞君在这时候也走了进来,毫不含糊地直接问道:“刚刚慈悲城秘境发生异象,跟你逃不开干系吧?你在做什么?”
原时泽运转完一个小周天,这才睁开眼,不咸不淡地说道:“我做的事情,你不是应该很清楚吗?要不然,你会心甘情愿到这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