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带上了“神”的字眼,就必然不是个简单人物。他所得到的,不论是修为还是法宝,抑或是别的什么东西,必然跟神沾点边儿。
也就意味着,那是普通修士,难以对抗的。
“我记得原时泽的生平,确实算得上一个根骨极佳的弟子,是原家这一辈弟子中,最有望进阶大乘期的。但是进入浮云宗后,还有个风止在,他就没那么显眼了。不过风评倒是一直很好,这也难怪,他代表的是整个原氏。”
“但是直到现在我也依然没弄明白,原时泽为何会成为伪神?按理来说,就算是神遗之地十二宫的长老,也不可能成为神……”
本身就完全不是同一个种族,天赋根骨和修为更是天差地别,就算现在让他成为神司,东皇凌也不敢接,那可是要对这个小世界的存亡负责的人啊!岂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宴尘筠道:“是,尚且缺少关键性的线索,我也没有想通,但我却觉着,我见过他。他身上有我熟悉的气息。”
东皇凌心情更加沉重了,叹息一声,暂时放下这些未解之谜,专注于眼前能够解决的问题,问道:“明日各大宗门要召开一个商讨会,决定如何对待原时泽和原氏家族以及浮云宗,您要不要过去看看?”
“不必,原时泽短期内不会再出现,失去一个化体,他的修为也大大有损,需要时间才能恢复。先找到他再言其他。我总觉得,这也是他早就算计好的,我们不能继续这么被动。至于浮云宗,尽量先保住,我得回去看看,那边有没有什么线索。”
东皇凌立刻就明白了。若是现在将浮云宗摁死,很快就会被其他宗门蚕食,这里面,万一有原时泽留下的暗桩,到时候,所有的证据,都会湮灭。
“您放心,我会亲自去找寻原时泽的踪迹。”
“还有一事,我想问问你,是否还有印象。”
东皇凌点头:“您请说。”
“原时泽,曾经是神使,你可曾记得,他是什么时候进入的神遗之地?又是在哪一宫来着?”
东皇凌愣住:“属下,毫无印象,并不曾记得,在神遗之地见过此人。”
宴尘筠锤了锤脑门,长舒了一口气:“果然如此。”不待东皇凌追问,宴尘筠便主动道,“你回吧,该做什么你当比我清楚,这件事,我还得再想想。”
“是。”既如此说了,东皇凌也心知事情不简单,再没有确切的答案之前,神司不会告知于他,便也不多话。
这一夜,注定难眠。
言欢临近晨曦的时候,才从入定中回过神来,听到外面熙熙攘攘的声音,隐隐约约听到“原时泽”、“浮云宗”什么的,就大概知晓是什么情况了,连忙站了起来。
宴尘筠道:“我跟云尊和东皇凌商议过了,他们代表我的意见即可,你要是想过去看看,就去吧,我在家等你,宝宝还在睡觉。”
“不是,我是有件事想跟你说——原时泽,他极大可能,去过神遗之地。”
宴尘筠无比讶异,并非是对消息本身,而是,言欢居然得知了这件事。
“欢欢是如何得知此事的?我本来就一直怀疑这件事,直到昨夜,偶然想起来一些旧事,这才有了这个大胆的想法,但我,也并不十分确定。”
言欢正襟危坐,一脸严肃:“我分析出来的,你听我慢慢说,你也好好想想,是不是还有更多不对劲的地方——”
越听神色越是凝重,言欢所说的分析,每一条,都是如此显眼又不合理,为什么,他却像是被蒙了一层雾似的,始终看不到?
说完之后,言欢便忐忑地看向宴尘筠,等待他的答复。
其实,她更想把原时泽有可能重生了这件事告知于他,但又怕天机不可泄露,不仅说不出来,还会连累之前的消息,一并被屏蔽,那就得不偿失了。
所以,她想了又想,设计了好几个问题,想要一步一步地引导宴尘筠,让他自己去想这个可能性的存在。
宴尘筠也终于从这一连串的炸裂信息中回过神来,眨了眨眼,长睫微微颤抖了两下,才说道:“但如果,我确认他没有去过神遗之地呢?难道这也是我的记忆出现了错误?就跟之前云尊和药尊他们一样?”
言欢小心翼翼道:“或许,你可以反过来想想?”
宴尘筠又愣了一下:“反过来?也就是说,我的记忆没有问题,是原时泽有问题?”
言欢狂点头:“对啊,为什么要从我们自己身上找原因呢?明明就是坏人的错啊!我们又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能有什么问题呢?”
宴尘筠茫然,又觉得走入了死胡同。
他的记忆没有问题,也就代表,原时泽确实去过神遗之地,但是东皇凌的记忆也没有问题,他从不曾记得此人,在十二宫的长老里面,也没有过此人,这不是悖论吗?
言欢再次尝试着提醒了一句:“我听闻,修士是没有来世的,死了就彻底死了,从此灰飞烟灭,神魂俱灭,原时泽自然不存在死而复生这种事。但,如果他在神遗之地,获得了某种机缘,效果等同于死而复生,其他人却难以察觉呢?”
宴尘筠目光震撼,但他仍是不解。
言欢沉默了下来,仔细一想,这个结果丝毫不意外。
这世界,连来生都没有,哪有人能想得到带着记忆重生这件事?
宴尘筠看她神情萎靡,顿时就很挫败,忙不迭道歉:“对不起,是我太天真了,也太笨了,欢欢明明已经给了我这么多的提示,却仍是猜不到他的来历,让欢欢失望了……”
言欢摇头,笑起来:“没有的事儿,你已经很厉害了!待我再想想,用更稳妥的法子,将我的猜想告知你。”
“不要担心,知不知晓,也没那么重要,重要的是,能够回想起来,他在神遗之地的所有经历,我们才知道,他有什么底牌。”
那么,问题来了,他们连回去神遗之地都尚无可能,要如何确认?
“车到山前必有路,先不想了,我去问问师尊,这两日都有什么进展。”
宴尘筠将还在睡着的蛋蛋崽抱了起来:“一起。”然后又跟言欢说起来蛋蛋崽这两日的异常,“我猜测着,这种直接泡澡的形式,能让他更大程度地吸收灵气。只不过幼体还是太小了,一下子消化不了,就只能进入到沉睡之中去。”
“一直都没醒?”
宴尘筠点点头:“但是状态还好,我能听得到他的心跳声和呼吸声。”
哪怕是隔着蛋壳,呼吸声非常微弱,但也均匀清浅,一听就知道这孩子睡眠质量非常好,让人不由自主地就放心下来。
言欢便也不在意,反而觉得还挺欣慰:“能吃能睡,这不是好事吗?小孩子嘛,这就是最高要求了,以后想办法给他煮点别的灵肉汤,滴上一滴灵髓,长大起来会更快。”
宴尘筠笑着应下:“好,这些小事,我来做就行。他在欢欢肚子里呆了好几个月,已经很辛苦欢欢了。破壳之前对策衣食住行,我来,欢欢看着,哪里不对便提醒我一声。”
他这么说,言欢自然高兴的很。不论什么时候,孩子的成长,皆应该是父母共同参与。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往云尊所在的洞府走去,然后就听到了各种争吵声,此起彼伏,在这个寂静的清晨,格外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