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大概是刚及冠的年纪一身青衣, 生得白皙俊秀, 眉间自带文人的气质。
马上要到春闱了,这样的儒生小二最近几日见了不少, 但是能一眼就让人忘不掉的眼前这位还是头一个。
在这京城里做营生就得眼尖, 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小二断定此人非池中之物,笑得异常热情。
苏青浅浅地笑了笑:“一间上房,有热水吗?”
小二立刻引着苏青往楼上走:“有,客官您可来对地儿了,咱们这可是离考点最近的酒楼,有不少像您这样的文曲星都住这儿。”
苏青笑而不语, 只淡淡地谢过了小二, 随后转头给了他些碎银——虽是碎银也够小二乐呵一阵了。
“小的谢谢贵人!”小二笑得合不拢嘴, “有事儿您尽管吩咐,小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苏青顺势道:“你可知宫里有位皇子是四年前才回来的?名武。”
四年没说出过这个名字, 苏青骤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四年前他对燕武说会去京城考科举, 燕武当时什么也没说。一年后京城来人, 声势浩大地把燕武接回了京城。
彼时军队开道,渴望一睹皇子真容的百姓围满了整条街道,没有多少人注意到苏父的葬礼。原本热热闹闹的苏家一夜之间安静了下来, 牌匾上挂满了白绸。
苏青一身孝衣在父亲灵柩前跪满七日,带着一夜白头的母亲, 顶着一屋子的牛鬼蛇神, 亲手送棺入土, 立碑, 供祠,还能大方得体地招呼来吊唁的宾客,置办酒席,咬牙把苏家的产业全部撑了起来。
他没能去送燕武回京的最后一程。而燕武,在听说自己不去参加科考后也再也没来过苏府。
四年过去,他母亲支撑不住随父亲去了。比起四年前突如其来的打击,这次的苏青明显成熟了很多,更沉稳,更有城府,也更有魄力。
他压下了所有的流言蜚语,把他母亲的牌位和父亲的摆在了一起,把一众靠着苏家吃干饭的亲戚全部逐了出去,为此不惜背上了不忠不孝的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