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对王安石白名鹤还是敢说话的。
“我实话实话。胡老别打我。”听白名鹤这语气,可能就不是好话了。可要听好话,就不问白名鹤了。胡濙笑答:“你尽管说!”
“王安石人不错,也是爱民的好官,只是他太天真。就拿青苗法来说,他在作县令的时候实施过,效果非常好。可他作宰相的时候再实施这个,就是傻了。先不说,他和利益集团成为了敌人,这个下面的人也歪楼的厉害!”
“歪楼?”胡濙很疑惑这个词。
白名鹤暗叫失言,歪楼是现代词,不过他倒有办法把话圆回来。
“就是上面的政策很好,一层层的执行下去。就给了许多小官贪污作假的机会,到了最底层,怕就完全变了味。他作县令的时候,自身作的正,自然是百姓受益。但他敢保证全天下都是好官吗?不敢多说,有三成官员不对劲,就足够整死他了。他能活到病死,我认为是上天怜惜他是个好官,是个好人。”
胡濙轻轻的拍了拍手:“精彩!”
杨宁也说道:“白名鹤,你很优秀。半山公行事,我与老师已经讨论过,你的比喻有些粗俗,这道理却讲的很清楚。执行下去,才是好的办法。”
“白名鹤!”胡濙又说道:“读圣人书,尊圣人言。官员才可减少私欲,所以儒官才是正道。”
绕了半天,原来是这个意思呀。
白名鹤依然不同意这个说法:“这个话题再讨论下去,胡公就不是打我,而是想杀我了。”
“尽管说,老夫没有那么小气!”
“随便指一个官,一年之内我就让他成为脏官。我有无数种办法腐蚀一个好官,而且让他堕落到极致。一个官,要真的是无欲无求,他也不会出来作官了。既然出来作官,就是有欲。那怕是喜欢写字,画画。都能成为被腐蚀的机会。”
胡濙没回答,杨宁在思考。
白名鹤又说道:“苍蝇不盯无缝的蛋,可天下作官的蛋那个无缝,只是苍蝇的水平不够。当然,更多的是利益不够。还有一点就是,每个人被腐蚀的抵抗力也不够。”
“胡说!”胡濙脸色一沉。
原本象这个时候,应该是杨宁来斥责才对。
白名鹤却笑了:“我最近就腐蚀了两个人,两个二品官。先说其中一人,就是李秉李大人。李大人一身正气,刚正不阿。钱财他不动心,可遇到贪官他就会动心。我不作坏事,只是利用了李大人挡了一些麻烦,清洗了大同与宣府的肮脏。可如果是有一个想作恶的人,会不会利用李大人去对付自己的政敌?”
“有理!”
胡濙认同白名鹤的话,李秉这性格被人利用了去对付政敌他不意外。
白名鹤用了腐蚀这个词,可能不合适,胡濙却认为白名鹤在讲人的弱点。
白名鹤没敢说,其实他还把于谦给小小的腐蚀了一下,于谦为了大明中兴,勉强答应白名鹤设计清除石亨,就已经是一种退让了,也是和他于谦以往行事的风格有所不同了。
“再说一点,为什么清流的人越来越少,因为大明的官太穷了,穷到连家都养不起。看看御史们,官服之下的内衣,那一个不打补丁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