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采访结束,李夏送许愿和小张出了律所,回来时,面色有些许不满。

要好的同事来送下午茶,两个女孩子在茶水间聊天,李夏数落:“这个记者不怎么上道,临走时连合影也没提,老板特地嘱咐给她泡红糖水的,一口没喝,是瞧不上还是怎么的?”

同事关注点在别的地方:“怎么还给准备红糖水?”

红糖这种家常玩意,出现在写字楼,就觉得哪里哪里不对劲。

李夏也在思索:“是很古怪,提前一天就跟我说了,我说没有,他就用那种眼神看我,意思就是你不会去买吗?”

一个女声插进来:“你们在聊谁?”

是高茗。

她端着咖啡杯,也不知道在她们身后站多久了,腮帮子明显绷着:“这个记者哪个台的?姓什么?”

“就那个综合频道的许愿。”李夏说,“我妈还挺喜欢她这长相的,看着很乖。”

“初恋脸别说男人了,我也喜欢看。”同事给她挤眉弄眼,“哎,林par还是单身吧?”

李夏做秘书的,分寸拿捏到位:“疯啦!私底下议论老板!”

她又瞥了高茗一眼,拉着同事出去了。

高茗站了一会儿,突然眉心一蹙,情绪发泄在手上的咖啡杯,泄愤似的往桌上一砸,杯子震荡,半杯咖啡液倾倒在桌上。

这天晚上,许愿吹干了湿发,看着桌上的纸条发呆,室友唐浣端了一盘子新鲜出炉的蛋挞进她房间。

她不动声色把纸条夹进书里,扭头问:“论文又卡了?”

唐浣正在攻读心理学博士,不是在家就是在图书馆查文献写学术论文,日子过得枯燥又辛苦,靠烘焙这点兴趣爱好来冲淡搞学术的苦闷。

“哪天不卡我都要拜菩萨,照这么下去,头秃没跑了。”唐浣心烦地咬了一口蛋挞,推了推黑框眼镜,“我可能要延毕了。”

许愿“啊”了声。

“嗯。”唐浣倒比较平静,或者可以说,麻了,“没事,我同门有个延毕六年的博士,还活得好好的,也就得了轻度抑郁症而已。”

许愿顿时食不下咽,“你乐观点,在生命面前,论文都不算什么,挺一挺就能熬到毕业了。”

这种话唐浣都听麻了,摇头:“难说,缺少样本案例支撑论点,熬白了头也是白熬。”

许愿不懂学术的苦,爱莫能助。

唐浣回房间了,说要回去躺平,许愿刚听说她有个患抑郁症的同门师兄,真怕她哪天想不开了,想要那种“躺平”。

而她也有自己的烦恼。

在房间枯坐到十一点,她取出夹在书里的那张纸条。

忍了一天没有打开,现在夜深人静,完全没了外界干扰,就连脆弱也是独属于她自己,她想她有勇气面对了。

纤细白皙的手指动了动,她打开这张对折的纸条。

【已给你三年自由,现在,gameover】

字体遒劲有力,每一笔都不拖泥带水,字如其人,他一直是个心智坚定不达目的不罢休的男人。

轻飘飘的纸条又躺回桌上,她心情惨淡地想,那个打开潘多拉魔盒的人,心情也不外如此吧。

一张纸条带来的威慑力不过持续了一个晚上,第二天起床,许愿望着照常在东方升起的太阳,告诉自己,她才是她生活的主宰。

过去三年她很自由没错,未来,自由还是她自己说了算。

那张纸条,被她塞进钱包,打算哪天有机会,扔他脸上。

他不是要答案吗?

这就是她的答案。

但或许是潘多拉魔盒已打开,自从她打开那张纸条以后,工作上幺蛾子不断。

一周以后,她迎来了三年来最大的工作变动。

在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她被领导调去了娱乐频道,以后就跟一些演唱会、娱乐综艺之类的新闻。

虽然同是电视台,但不同的频道导致了记者之间的工作量也是悬殊无比,比如跑民生的记者,成天下基层,日晒雨淋不说,见识的民间疾苦也比别人多,至于那些鸡毛蒜皮,就更是罄竹难书。

相对清闲的就是负责娱乐新闻的记者了,不但工作轻松,日常还能接触明星艺术家,且观众就好这口,因此观众缘也差不到哪去。

这是记者部的香饽饽工作,许愿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也能摊上。

但是她不愿意,很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