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知瑾不禁笑道:“怎还有这样的人。”
“是啊,我师傅异于常人,将来定不同凡响。”欧阳芾毫不吝惜地夸赞道。
庆历八年,欧阳修在扬州,曾置宴于大明寺与僚属宾客游赏。
大明寺高居蜀冈之上,俯瞰平原,远山近水尽收眼底,彼时十一岁的欧阳芾和九岁的欧阳发不耐待在一众大人之间,便跑去寺庙后的山峰上写生。
欧阳芾那时学画不久,画出来的东西和她年仅九岁的堂弟不相上下,欧阳发到底是男孩脾性,嘲笑完她,坐不住便先溜走了,徒剩欧阳芾坐在原地研究二人绘画差异。
“你这画的是什么?”身后蓦地有人问她。
欧阳芾回头,见一青年男子立于她背后,三十岁上下的模样,青衫软巾,文士容态,正打量着她的画。
“春景。”欧阳芾含糊道。
“春景?”男子闻言笑道,“你这哪里体现出是‘春’景?我若说是夏景,秋景,冬景,又有何不可。”
“”欧阳芾吃瘪,想了想还是把那句“我才学画一年”给憋了回去。
男子见她不满神色,复笑道:“春日之景,当雾锁山头,树林隐约,水色蓝而山色青,夏时则当林木蔽天,绿茵遍坡,瀑布于云端直泻而下,秋景乃树木稀疏,芦苇沙汀,冬景则为满地白雪,渔舟孤倚。凡画山水,当以四时之不同为特点,着墨深浅区分明显,使人一眼便知画中时令。”
欧阳芾呆视着他,惊讶道:“先生是画家吗?”
“画家算不上,只平日闲来无事,也爱随手作些画罢了,”男子蹲身朝前,接过她手中笔道,“你可知你画中缺的是什么?若要画山,则先定大山,谓之‘主峰’,主峰既定,再依次增添其他诸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