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枢相虽行为不妥,但不至于为‘错’。”冯京措辞谨密道。
“那你可不可以上书为狄将军说情?”欧阳芾声音有些弱,只是说情,对冯京并不会有任何损害,“官家这么多日未回应大臣谏言,想来亦不愿罢免狄将军,但满朝无一人为狄将军说话,官家哪怕再想”
“二娘,”冯京扶住她的肩,柔声劝道,“这件事我们之后再谈,好吗?”
没有之后了。欧阳芾望着他的眼睛,明白过来:“不可以是吗?”
冯京不忍见她这般表情,道:“狄枢相出身行伍,我朝历来无武将任枢密使的先例,恐招致五代那样的祸乱,放其出知外州,或可全其名声。”
“全其名声?”欧阳芾重复着,抬首,心一寸寸冷下去,“你怎知晓他需要这样的方式全其名声,怎知他不想留在枢密使的位置?”
冯京脸色骤然变得严肃,欧阳芾第一次见他含着冷色的神情:“那他便不该作此想法。”
午后开始下起蒙蒙细雨,雨滴若细线扑在过路之人脸上,带起微寒湿意。
王安石举伞走在回家途中,目光稍转间,脚步停驻。他侧身而望道旁张开的食店,屋檐下立着一名女子,一动不动,只注视着眼前雨幕,仿若出神良久,苍白脸上犹带一丝彷徨。
“为何站在这里?”
欧阳芾怔怔抬眸,看见面前撑着伞的王安石,声音迷惘道:“介甫先生?”
“走,我送你归家。”王安石道,示意她走到伞下。
只见欧阳芾头摇得猛烈:“不用了,我这会儿不想回家,介甫先生先走便是。”
王安石沉默了下,道:“那你何时想回?”此处距离欧阳宅不远,她若想归家,其实不必等旁人送伞,他方才一时忽略了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