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学官似有些奇怪他的反应,但依旧恭敬答道。
“谁?”
“甚么?”
“她所嫁之人,为何方名士?”冯京喉间干涩,滚了滚找回声音,努力让自己看上去平稳。
学官笑道:“是位朝中人,府君也应听过他的名声——便是去岁在常州做知州的王安石,王介甫先生。他今岁调离别处任职,这位欧阳娘子是同他一道走的”
冯京已听不清晰耳侧传来的声音,他只觉似身陷深渊,寒意刺骨,逼得他手足冰凉。
“府君还好罢?”学官察他神情,关切道。
冯京虚虚一笑,道:“无事,你先下去,我在此处再观稍许。”
“是。”学官去后,冯京终于颓然跌落椅中,他攥紧胸前衣襟,仍无法抑制自那其中蔓延开来的逼仄感,从胸口流遍四肢百骸,令他几欲呻|吟。
他知那是甚么感觉,是嫉妒。他终于尝到了嫉妒的滋味,如蚂蚁啃噬着他的心,他的皮肉,摧垮他的意志。
他费力抬首,再度观向那幅画,画角落着一处细小的草字,念。
她换了花押,不再用从前的“芾”字,故而他方才一时未能认出她的笔墨。
她言过她不会草书,那么这个字也当为别人所教正如曾经他教予她那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