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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臣顾以谓陛下虽欲改易更革天下之事,合于先王之意,其势必不能者,何也?以方今天下之才不足故也

欧阳芾不由入了神,待将所有纸稿尽数览罢,她看向王安石的目光已彻底与一刻之前不同。

她此时尚不清楚,自己捧起的是何等重量的文字,然却已深深体会到,这篇进言中包含的远见与才识,几乎是一位臣子宦海沉浮十年得来的全部。

他是将自己迄今为止全部思想、政见,连同窥见国朝大厦将倾、亟待改革的忧患尽数陈列其中,所有作为一位臣子的责任与恳切,尽数倾注在了这篇进言中。

欧阳芾微微有些手抖,她忆了起来,在她遥远的中学时光,老师教至某一篇诗歌时,伴随窗外蝉鸣,朗朗清空,那一番袅绕于课室的话,此刻回荡在她耳边:

「王安石,人称拗相公,这个相公不是我们现代人认为的丈夫,在北宋,相公指的是宰相、宰执,也就是说,王安石,他是坐到了宰相之位的人」

他不单是一位诗人,一位文人,一位简单的官员。

他是宰执。

她盯着王安石的侧颜,直至他发觉过来,对她道:“怎么了。”

欧阳芾抱住他,将头搁在他颈窝蹭了蹭,道:“夫君,我好喜欢你。”

闻言,王安石放了笔,手覆上她脊背,温道:“嗯,我知道。”

“我爱你。”

覆在她背上的手停了停,俄而继续抚去。“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