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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公难道归家得早?”苏轼放下茶盏。

“不早,”欧阳芾道,“晨出暮归,与子由一样。”

“应比子由更辛苦才是。”苏轼多少含了嘲意道。

欧阳芾不吭声,苏轼果然憋不住道:“官家求治心切,欲更财利之法,不但设条例司,还广用新进,二娘可知,在外人眼里,条例司是个甚么存在?”

“甚么存在?”

“一群敛聚之臣,迎合人主喜好,专权擅政之所。”

“子瞻也如此认为么?”

苏轼陡然被她问得语塞,他自不可能像面对王安石那般强硬地面对欧阳芾,只得略微收了心气,道:“条例司之名本就荒诞不经,若欲变更财政之法,为何不在中书决策,反而绕过中书,只由条例司全权决断,至少,我看不出其合理之处。”

欧阳芾无言以对。她之前问过王安石,为何要设制置三司条例司,他告诉她那是必须之举,否则其后制定出的法令将无法有效推行。

虽王安石不避讳向她解释,但那毕竟为他的事,欧阳芾不想对他指手画脚。

如今看来,事物总有两面,虽不惧阻力,然阻力过重却依旧难以成事,欧阳芾私心里不愿王安石将大多数人皆推到对立面。

“据子由言,目今条例司诸事措置,俱决于陈、王二公,他作为详检官仅能依从办事,周遭又多吕惠卿那般激进之人,于是他的意见便也得不到倾听了。”

忆起数日前在家与苏辙打的一次照面,对方脸上的苦笑欧阳芾还记忆犹新。

“子由应当不愿意在条例司做事。”欧阳芾明白。

“圣命难违。”苏轼无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