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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安石接过信,上面附了首欧阳修的词:

天容水色西湖好,云物俱鲜。鸥鹭闲眠,应惯寻常听管弦。

风清月白偏宜夜,一片琼田。谁羡骖鸾,人在舟中便是仙。

致仕归隐后的悠闲惬意跃然纸上,王安石观着,又听欧阳芾极言羡慕,不觉沉默。

“介卿,我”欧阳芾迟了声音,“我答应过叔父,待他归老颍州,便去探望他与婶婶,我只去三个月,好不好?”

她屏息凝视,小心翼翼说出来,却见王安石容色平静:“好。”

“介卿”

“你应去探望他们,此无不妥。”王安石道。

“你不留我么?”欧阳芾问。

刹那间,挽留的话便要再度脱口而出,可他堪堪止住。“三月之后,”王安石道,“你仍会回来,是么?”

他竟如此问她,向她要一份承诺,言语里袒露的弱势令他自己都觉难堪。

“是,我一定回来。”

王安石敛了眸,遮去目中情绪:“那我便在家中等你。”

他无法开口挽留。

她在京师受流言所扰,即便强作欢颜,到底不曾真正开心,他要如何凭借一己私欲,挽留这样的她。

是他连累她,他自此失去了挽留她的资格。

“你此去颍州散心,毋须牵挂京中之事,待归来时,”王安石顿了顿,“待归来时,一切便会过去。”

“嗯。”欧阳芾盯着他,忽地在他唇角轻轻一啄,“我会想念介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