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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安石情不自禁接过,翻阅数页,果如她所言。

“叔父那里藏了好些孤本古籍,我尚未来得及细察,仅先搬了来,”欧阳芾拍拍衣衫灰尘,自箱旁站起,“喜欢么?”

讨赏似的语气。她去趟京中旧宅,旁的古董玩物、稀珍字画未拿,倒把欧阳修数千卷藏书挑挑拣拣携了来,王安石唇侧牵起:“嗯。”

他自然知是为他。

又道:“无需急于一时,慢慢收拾即可。”

欧阳修生前非但博览群书,更喜提掖后辈,桃李满天下,数十年的藏书若可传与后人,继续发挥功用,想来亦为其所愿。故王安石未作拒绝。

“还有叔父的文稿,”欧阳芾打开另只箱子,拾了几张墨笔书满的纸页,拂去皱褶,“在京住了好多年,手稿俱搁这边了,本说待我回京后——”

忽地顿住,“替叔父运回颍州。”

声音沉寂下去。

“文垂千古,德芳后世,欧阳公一生当无遗憾,”王安石安慰道,“倘其在天有灵,定不愿见你为他悲戚哀切,以泪洗面。”

“我没有流泪。”欧阳芾道。

“是么,”王安石注视着她的眼眸,“便是在我看不见之处,也莫悲伤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