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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其天文学方面才能深湛,不久前赵顼令其提举司天监,负责观测天象,钟鼓漏刻,写造历书等事。

欧阳芾受沈括之妻张氏邀请,家宴闲话之余,顺带观赏沈括新发明的各种仪器。

“司天监里的日官皆多庸碌之辈,非但不识天文数法,更冥顽不灵,迂腐守旧,我欲荐朴之入司天监协助我修订新历,竟遭僚辈反对。”习惯向欧阳芾倒苦水,沈括喋喋不休道,“好在我已罢了数名尸位素餐的官员,更添一批新进士子,假以时日,应可为朝廷培养些许粗通天文历算之人。”

“僚辈反对么?”欧阳芾抓住重点,目光不觉循向安静坐于一旁的目盲文士。

文士看上去三十余岁年纪,头戴软巾,身着粗布儒袍,平和朴素的面容上是双始终闭阖的眼眸。

自方才起便鲜见他发言,许因其目盲缘故,欧阳芾却未忽略他。

“夫人不知,卫先生可口诵乘除,分毫不错,还可心算推知古今日食月食。”张氏道。

“如此厉害?”

“四年前,司天监依照旧历推算七月十五将有月食,朴之心知旧历误差甚大,曾写信与司天监陈述此事,至七月十五,果无月食出现。”沈括道,“我得知朴之之才,望他为朝廷效力,然——”

“在下目不能视,且出身微寒,为官宦之门不喜也属情理之中,沈司监毋须为在下不平,”卫朴淡淡一笑,“司监赏识举荐之恩,在下无以为报,至于旁人冷眼,在下早已习惯,无所奢求。”

据沈括解释,卫朴家境贫寒,常年白日耕作、夜里读书的习惯使其双目受损严重,年纪轻轻便失了光明,此前于楚州北神镇一所破庙卖卦为生,然其自幼喜好钻研天文历法,精于数算,人莫能比。

“目不能视又如何,”欧阳芾正色,“双目健全之人便能看得更清么?”

卫朴微微一愣。

“出身微寒又如何,斗鸡走马的浮贵子弟便于四方有益么?当今官家乃英明之主,选用人才不拘一格,若知遗漏了卫先生这等不世出的宝藏,定会捶胸顿足,憾恨无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