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脑子大约是烧坏了,才会一次又一次挑战皇帝的忍耐极限,在皇帝面前一次次地发牢骚。
以致当他在赵顼眼中清晰地看见不耐时,他知自己该是真的要离开了。
吕惠卿以“阿蔽所与,屈挠典刑,言者交攻”为由,外放陈州时,王安石仍在朝上为宋辽河东议界之事争执。
赵顼欲答应契丹要求,而王安石反对向契丹一味妥协。
听闻吕惠卿黜知陈州的消息,王安石短暂恍惚,道了句:“何日离开?”
“吕相公说毋须王相相送,他走得匆忙,还请相公莫怪他未前来辞别。”
王安石默了须臾,不再询问。
吕惠卿也非一无是处之人,王安石忆起对方曾于殿上批评赵顼向契丹示弱:“未闻有千里之外而畏人者!”
如若吕惠卿当真无一优处,他岂能用了他这么多年。
相比起来,赵顼时时刻刻渴望万全、安稳的性子,更令他感心有余而力不足。
“天下事如煮羹,下一把火,又随下一杓水,则羹何有熟时?”
“程昉、吕嘉问尽力为国,然为众所攻,陛下不察而罢之,则天下事孰肯为陛下尽力?”
“契丹无足惧,忧之太过,则外人观我朝沮怯,是助长外敌之气,而沮自己威风。”
不止同皇帝分歧,也同其他大臣分歧。
韩绛就提举市易务人选问题多次与王安石争吵,王安石认为可用之人韩绛以为不可,两人互不相让,韩绛遂自请去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