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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惇脾气算不上好,甚于朝野中以脾气坏著称,旧党说他强愎傲悍,某种程度上未冤枉他。

可偏就有人笑脸相迎。

原以为是个刚强不屈的女子,没想相处下来却极其柔软温善。

她笑着的时候比愤怒的时候多得多,反观章惇,冷脸之时能与笑颜之时对半开就不错了。

然他竟从未在她面前生过气,连遭她拒绝时,他也丝毫不觉生气。

得知她嫁与王安石,就更不生气了。那个人是比他厉害,她的眼光很好。

但她死了。

她死了。

死在所有人之前,王安石之前,他之前,曾布之前,吕惠卿之前。

她看不到王安石死后无人吊唁的情景,否则她该会伤心的,她也看不到自己狼狈地被满朝官员弹劾出京,甚至忧惧地自请罢官的模样。

是的,他怕了。

他不但怕,他还恨。

恨一意孤行、废尽新法的司马光、高滔滔,恨道貌岸然、不辨是非、将新党赶尽杀绝的群臣。蔡确被罗织了莫须有的罪名,贬至岭南,死在任地上,王安石当政时,没有对一个旧党人士干出这种事。

他还恨弹劾他的苏辙,恨满朝文武弹劾他时,不发一言,任由他遭受迫害的苏轼。

乌台诗案时,他曾奋力为苏轼求情,如今换作他身处险境,苏轼只给他寄来几句轻飘飘的“安慰”:

归安丘园,早岁共有此意,公独先获其渐,岂胜企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