匡盛没推脱,接过吃起来。饭菜都凉了,味道算不上好,但身上血气重,凝固的血渍、溃烂的伤口,指不定哪样更难闻。他也确实饿了,黄泉路太远,吃饱才有力气走。

这一顿过后,竟真没人送饭食来。他俩躺在一块儿,偶尔聊聊天,说说闲话,到最后没力气了,就只是安静地躺着。地牢一如既往的昏暗,蜡烛熄了一根,士兵又取了新的点上。嫌弃太昏沉,一连多点了三根,才回到门前继续站着看守。

太静了,匡盛错觉听到蜡烛燃烧的声音,微末的哔剥声,在他耳廓跳动。匡盛打破沉寂:“你该走了。”

“我不想认输。”

“傻子,魏暄是庄家,你赌赢或赌输都拿不下我这条命。”

“九死一生,一线生机。”

匡盛浅浅一笑。这是他俩的赌局,无非是一个想驯服,一个不想输。他俩在局中对弈,而他早已失去执棋的机会,沦落成一个无伤大雅的赌注,也罢。

早知他情薄,最会自欺欺人,几分良善,几许淡漠,水中月,涟漪起,散了吧。

可匡盛做不到。他无情也好多情也罢,只要他是他,就好。

盘洼寨大院,天色阴沉。因在群山之中,有雾气遥遥,山色空濛与天渐染,灰蒙如水墨,连地起,望不尽。

魏暄正练刀法,长刀破风,刀随意动,清越之声,阵阵如林啸,横劈斜刺挥刀翻砍,一套刀法行云流水。见士兵前来,他收了攻势,问:“虞郎君还坚持着?”

士兵答:“是。军医说再这样下去,恐怕会伤了身体根基,难以挽回。”

魏暄手势一转,提刀抚摩,食指轻弹而上,刀身清“噔”一声。只听他道:“啊,难缠。虞弟可真难缠。”语气有点暧昧,士兵不敢接话。

“让军医备壶毒酒,随我去地牢。”

士兵心头一惊,不敢违抗命令,只好依言而行。

再次踏入地牢,见两人昏睡着,魏暄饶有兴致地推醒虞尘隐:“虞弟,怎么睡着了。外头天色还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