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暄让宫女太医都退下。寝宫里只剩两人后,魏暄开口道:“孩子与咱们无缘,随他去吧。”
虞尘隐抿着唇,不语。
魏暄摸摸他额头:“大哥下辈子给虞弟做牛做马,为奴为犬。这辈子,是大哥对不住虞弟。”
他将虞尘隐抱进怀里,用勺子舀过药汤,碰到他嘴边:“乖,喝了吧,喝完了,以后就安生了。”
虞尘隐不肯张嘴。
魏暄张开口,准备说些什么,可惜没能说出声,喉咙像是被灌了鸩酒,只能发出些类似野兽的不明悲泣。
那悲泣极低,压抑得不见天日,若非此刻四下无人,一片孤寂,虞尘隐疑心自己是听不到的。
良久的沉默。
像是风声被刀剑阻隔,气流由水波桎梏,人的发音器官被掳夺,整个世界都淹没,文明开始坠毁,星辰由此堕落,生灵从有到无,众生毁于一旦,于是,沉默,沉默。
打破沉默的是亲吻。苦涩的,并不柔软,带着刀剑无眼的刺痛,从一个人的心钻进另一个人的胃。
魏暄喝一口药,就喂一口。他吻他时,也渡下药,渡下情,渡下厄。
在唇齿交缠的世间情事里,虞尘隐恍惚听见了果子被碾碎的声音。
疼痛后知后觉涌上来,虞尘隐才发觉自己听错了。
哪里来的果子,不过是他腹中的孩子。
此后很长一段时间,虞尘隐都躺在床上休养。听宫女说,娘亲生下了一个大胖小子,可惜他身体还没好,不能参加那小子的百日宴了。
也不知等身体好了,再去见那婴孩,他会不会认得,自己是他的兄长。
后来,皇帝陛下早年的暗伤复发,大病一场。魏暄趁此把持了朝政。某日,他将皇后娘娘的儿子抱到了太子妃面前:“这是咱们的皇弟,也会是将来的皇帝。虞弟,你可愿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