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伙年纪大了,弯着腰更跑不快,撵得很费力。追出去几丈远,一脚踩住线,他才把线轮抓到手了。
线没有拉力,风筝摇摇晃晃的便要下坠。
苏培盛快速收线,熟练地拉扯几下,风筝便又飞稳了。
握着线轮跑回来,他喘着粗气把线轮交给雍正,雍正转而递给了皇后:“你就喜欢这些?”
皇后接过线轮,反问:“这奴才跟了您多少年了?”
苏培盛闻言,心中一跳,主子娘娘待他自来尊重,是不会用“奴才”叫他的。他斗胆怀疑这不是主子娘娘,但主子爷不可能认错人。
那么,主子娘娘是要说事儿啊!
“奴才不才,”苏培盛不好意思地笑,“这是跟随皇上的第三十个年头。”
“三十年啦。”皇后望着远处的风筝叹息,“在雍王府是大管家,入了宫是大总管,三十年总领事务无有差池,实为不易。”
苏培盛愈发心惊,谦虚道:“娘娘谬赞,奴才自然也犯过错,只是皇上仁慈,替奴才遮掩过去了。”
皇后轻笑一声:“皇上,臣妾比苏培盛更早跟着您呢。”
雍正认可她的功劳,给了个准确的数字:“三十四年,你不曾有过错,是天大的不易。”
“这些东西在宫里是有几分新鲜感,却也谈不上喜欢。会被说动出来玩,可能是……”皇后转头看向雍正,指甲掐断了风筝线,“我想犯错了吧。”
跑得气喘吁吁才救回来的风筝,就这么轻飘飘地被放了,苏培盛没有闲情去可惜它,连忙接话:“一只风筝而已,娘娘说什么错不错的?您想要,奴才再把它找回来就是了。”
无人应答。
须臾,雍正道:“放风筝也好,犯错也好,你想怎样便怎样,朕准。”
皇后由衷地感谢脸上的脸谱面具。
有了它,便没人能看到她脸上的表情。
她不想笑就不笑,想皱眉就皱眉,想耷拉嘴角就耷拉嘴角,想对皇上表示嘲讽,就可以毫无顾忌地露出嘲讽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