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间的小佛龛有一尊佛像,炉中的线香未燃尽便熄了,三小截余香在香灰中插着。
从明间到东暖阁,珠帘纱幔层层挂起。绕过珐琅画装饰的屏风,那张拔步床内,铺盖枕头一应俱全。
床边的茶几上,有一套青瓷茶具,盘中杯盏少了一只。床边有些青瓷碎片,想来是谁倒了茶给床上的人,却惊觉床上的人已没了气息,慌张之际打碎了杯盏。
看得出来,殿内的摆设丝毫未动,还维持着德妃在世时的模样。
“那封信可能在哪里,皇上有猜测吗?”
“不知,被烧了也说不定。”
门开着,冷风灌入,扬起漫天飞尘,雍正止不住地咳嗽起来。
离钺本来可以无视灰尘的,一会儿就被他咳得嗓子发痒:“要不您出去等?”
“不用管朕,咳咳咳你找你的。”
“啧。”他咳个没完,离钺很是受不了,“手帕拿来。”
把两人的手帕叠放在一起,对折成三角形。见皇帝咳到手抖,她干脆代劳了。
“头低一点。”
雍正掩着口鼻低头,配上被灰尘骚扰得泛红的眼角,显得有几分脆弱。
离钺踮脚给他蒙上手帕,在脑后打结。
移开手,雍正闻到了松香。
他自己爱用松柏调的香料,所以他的手帕上,有调香师精心调配出来的松柏香味。
黎氏不用香,可她爱吃松子。她的手帕、衣袖、指尖,都带着单一而纯粹松子香味。
这种浓烈的松子香,刹那间冲散了香料的味道,醇厚绵长,有种无法言说的安宁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