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起身,自取一面菱花小镜。耳边响起杜南亭的话:那女子怎么能和姝儿比,美则美矣,只是太过正经端庄,毫无生趣,还整日掺合生意上的事。
心中似有万千心绪涌上心头。
“啪”的一声,将镜子倒扣在榻上,“谁想整日端着一张假脸,还不是因着——”
话到一半,自觉不妥,生生吞了回去。
自孝宗皇帝后,女子地位已有大幅度提升,可商家女比不得权贵女子,甚至连寻常百姓女子亦比不得。
贵女们,无论是温婉得体还是蛮横霸道,无人敢在后边指摘。而她,必须端庄秀丽大方,才衬得住苏家门风。
周曦月在她面前刁酸刻薄,在旁人前却是我见犹怜,不仅从不掺合家中事物,还甚得长辈欢心。相比之下,她如此抛头露面,还不知旁人是如何看待。
母亲并不喜欢她这样,于母亲而已,嫁个好郎君是女子最好的归宿。
想来她也不是唯一可怜之人,那外室本就贫弱,如今即将遭弃,也不知今后的路如何走下去,更遑论嫁娶之事。
听她黯然叹息,替林云疏打抱不平,脂月道:“姑娘,你与王姑娘不过萍水相逢,就如此相信她?”
苏暮莞略作思忖。
回来的路上她失魂落魄,未曾与脂月细说,眼下心情平复不少,遂将在屋内见到的事详细说与她听。
话毕,脂月才稍稍释疑,感慨着:“她自外乡而来,那养父待她也不怎么样,怕是有家不能回了。”
“我亦是如此想的,只怕她很难回老家度日,更莫说嫁人。这般貌美,想必仍旧会被卖掉。”
脂月替她从衣柜拿出一床被褥,铺好床,扶她上榻,边道:“姑娘莫非是想要收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