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面上搁着乱成一团的数据线,根本分不清哪条是谁的,还有一大袋子家庭装没吃完的薯片。
短短几天时间,地板上出现了如小山一样堆叠的礼品袋,装着各种还没来得及拆封、乱七八糟的纪念品——
手工的风铃、腕表、冰箱贴。
还有一些程幻舟自己都记不得,好像只是他路过时随手指着橱窗说这东西有点意思,杜尽深就带他进到店里去看看,然后若无其事地买下。
浴室里则摆放两个人挨在一起的牙刷、毛巾、拖鞋。
程幻舟把手里的东西放好,那些还需使用的留下。
他靠在衣柜旁站了会儿,就看见杜尽深将他挂在椅背的裤子整整齐齐地叠好,放进箱子。
程幻舟看着他,目视着屋子周遭让他觉得有点温馨的一切,忽然产生巨大的留恋与不舍。
他天生有种对生活的粘性,并不擅于挪窝,习惯的地方就会总是去,喜欢的人就会一直喜欢,他本质上十分封闭、执拗、固执己见,一直被黏在原地,困在过去,困在他自己给自己圈定的地盘里,不接触也不容纳任何别人靠近。
然后他被杜尽深带出来了,这种粘性继续绵延,在短时间内没有办法转换状态,依然留在前几日和杜尽深一起散步、睡一张床、早晨被对方唤醒,然后去公寓对面的西餐厅点两个可颂一碗奶油蘑菇汤和两片鹅肝当作早午餐的状态里。
他会产生错觉,觉得那样的时间也可以延续下去。
但这当然是不行的,他们总得回程,总得自己关上箱子、关上那道门,也总得分开,总得离别。
如做完一场美梦后醒来。
不知不觉,杜尽深出现在程幻舟的面前,问他。
“发什么呆?”
程幻舟说:“看你理东西。”
杜尽深将程幻舟的睡衣搁在一边,裤子也放好,手臂撑过来,按在程幻舟脸边的柜门上。
程幻舟一动不动地望着他,心跳有一些失速,但没有到难受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