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希觉稍怔,“学音乐的?”
咨询师点头,“艺术家很容易患上心理疾病,我这里有很多的病患都是艺术家。”
程希觉偏过头,静静地看着咨询师,不再打断他。
咨询师长长地叹气,“房间里没有窗户,没有钟表,除了一张床和洗手间之外,没有任何可以消遣时间的东西,一开始他很镇定,一格一格数墙上的砖,数碗里的米粒,拧开水龙头数水滴的声音,把着手腕数自己的脉搏,但当这些事情都做到腻烦之后,孤独的窒息开始淹没他。”
程希觉漫不经心地问:“后来他疯了?”
“没有。”咨询师坚定地摇头,闭上眼睛回忆着当时的事情,“他意识到这样下去会让他陷入病态的疯狂里,所以他开始在脑海里弹奏音乐,所有他学过的乐曲,直到弹了成千上百遍之后,他自己创作音乐,美妙动人的音符陪伴他度过了那些日子,将他从孤寂的溺海里拉了出来,他才没有精神崩溃变成疯子。”
程希觉端起桌上咖啡抿一口,慢条斯理说:“音乐拯救了他,但也毁了他。”
咨询师苦涩地笑一下,“看来你已经猜到了,他只要接触音乐弹奏和创作相关的事情就会回想起曾经的经历,陷入到极度的恐惧里,或者独自处在很安静的地方,他需要戴上耳机,不能听不见任何声音。”
程希觉侧过头瞥一眼绿色的墙壁,无法想象有人因为独处在安静的环境中,会用脑袋撞墙来缓解痛苦。
咨询师瞧着粉饰过的墙壁,半晌伤感地说:“我当时建议他脱敏,将最害怕的事情放在最显眼的位置,他已经很久没来过了,希望他一切都好。”
“所以说,程先生,您的这位“朋友”有病一定要治啊。”
咨询师盯着程希觉的脸,别有深意地说。
程希觉轻哧,还说不明白了。
引力公司的茶水间。
“老大,你今天怎么喝上牛奶了?”
唐歌端着两杯牛奶,脚尖踢开凳子坐在顾渐身旁。
顾渐手抄在宽松黑色运动外套里,衣领处翻出一截雪白的t恤,定型喷雾把头发向后梳理整齐,露出整张脸颊干干净净,茶水间里来来往往的人眼神都在往这桌飘。
引力公司重组后最近招了一大批新员工,他这段时候没来上班,都不知道大名鼎鼎的bane竟然是公司的总监,长成这样,不到娱乐圈给大家瞻仰一下容颜,提供做梦的素材,未免过于的暴殄天物。
几个脑袋凑在一起嘀嘀咕咕,碍于顾总监的身份不敢上去要微信。
顾渐仰头一口喝完,薄薄的皮肤下喉结滚动,搁下杯子,抽张纸低头擦擦嘴,“不止今天,以后都喝。”
唐歌拉开桌上的挎包,展示里面的烟和打火机,“喝完一起上天台?我和你聊聊公司最近发生的事。”
顾渐烟瘾被勾起来了,喉咙发痒,别过头看向窗外,“戒了,别让我看见。”
“真戒了?”唐歌不敢相信。
顾渐淡淡“嗯”一声,“有什么话回办公室说。”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他掏出来瞥眼,来自“希觉”的微信。
一张照片,电脑屏幕上肉色画面被人打了厚厚的马赛克,键盘上摊开一个笔记本,钢笔的字迹优游自若,棱角的风骨峭峻。
写的却是从片里总结出来的唇舌技巧,仔细的条分缕析,学习精神令人敬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