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昨晚看到涟卿的模样,他越发肯定,她身边要放可靠的人。
而何妈就是眼下在西秦京中,他能想到的,最可靠的人。
他要尽快见她。
……
马车自京中驶出约莫一个多月时辰才在西郊外的债远处停下。
“主上,到了。”陈壁下马。
陈修远撩起车窗帘栊看去,是处宅院,但明显不大,不像是一大家人住一起的模样,他记得何妈当时离开,是侄子在西秦京中落稳了脚跟,一大家人在一处,她想同家人团聚……
陈修远微微皱眉。
陈壁上前扣门。
很快,何妈的声音传来,陈壁笑着回头看他。
陈修远没出声。
等宅院大门打开,何妈见到眼前的人是陈壁时,有些愣住,陈壁笑道,“何妈!”
“陈壁!”何妈眼中很快都是惊喜,“你怎么来了?”
陈壁笑着凑近,“何妈,你看看谁来了?”
何妈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然后见他身后,马车帘栊撩起,陈修远朝她笑着颔首,“何妈。”
何妈激动,“世……”
何妈刚开口,很快敛声,改口道,“先到屋中坐吧。”
……
何妈沏茶,陈修远随意在堂屋中看了看,没有去别处。倒是陈壁转了一圈,折回的时候目露忧色,同陈修远道,“就何妈一人。”
陈修远点头,没说旁的。
陈壁远远看着在厨房中忙碌的何妈,心中轻叹,早前是说何妈同兄长子侄在一处。
见何妈端了茶水折回,陈壁收起眸间忧色,笑嘻嘻道,“我来吧,何妈。”
他伸手接过茶盏,何妈没同他争。
眼见陈修远在跟前,何妈上前,“世子。”
陈壁凑近,悄声笑道,“何妈,该改口了。”
何妈会意,“老奴见过王爷。”
陈壁知晓他们有话要说,去了苑中候着,堂屋中就剩了何妈同陈修远两人。
“王爷怎么会来西秦?”何妈心细,“左手是受伤了吗?”
陈修远没瞒她,“我有些私事要在西秦待一段时日,左肩之前受了伤,手动起来费劲,很快就好了,不用担心。”
都说是私事,何妈没有再问的道理。
“真不打紧?”何妈关心他。
“不打紧,大夫也看过,隔个十余日就好了。”陈修远端起茶盏,轻描淡写问了声,“这处住得还习惯吗?”
何妈看他,知晓他觉察了端倪,但没戳破。
她如果说,他再问;她如果不说,他也不会提。
等陈修远放下茶盏,何妈如实道,“当初收到家中书信,想着兄长,还有侄子侄女一处,也算一家团聚。但等了西秦京中,才知道兄长早就过世了,侄子倒是在这处,可欠了一身债,走投无路,就冒了我兄长的名义给我写信,让我来西秦,其实是惦记着从我拿钱还债……”
陈修远看她,“都处置好了吗?”
何妈颔首,“处置好了。”
“有没有再为难你?”陈修远又问。
何妈笑道,“王爷放心,应付这些事情,老奴还是有余地的。只是都是家中后辈,糟心了些,不如早前在敬平王府的时候。但人都离开燕韩了,也不好再回去。”
陈修远温声,“何妈,来帮我吧。”
何妈微楞。
陈修远继续道,“我要在西秦京中逗留一段时日,有人,我想托给何妈照顾。”
“有人?”何妈看着他,意味深长问了问。
他含蓄笑了笑。
何妈当即会意,也笑道,“王爷只要不怕老奴照顾不周,老奴就去。”
陈修远如实道,“何妈,这次有些危险。”
何妈顿了顿,眸间笑意浮上,“早前不也是这么过来的吗?”
陈修远笑开。
“那等我消息。”陈修远重新端起茶盏。
何妈应好。
许久未见,两人又说了好些时候的话,临末,何妈送他至马车处,陈修远才道,“何妈,我眼下叫岑远,在东宫做太傅。”
何妈眸间惊讶,岑公子?
陈修远握拳轻咳,“是他。”
何妈眼中笑意更浓。
等上了马车,陈修远撩起帘栊,马车行了很远,何妈还在远远看着,直至消失在眼帘尽头。
正值晌午,是一日中最闷热的时候。
早前为了低调,马车中没有置冰,眼下只能将帘栊卷起,让风灌进来。正好没有折腾,陈壁一面驾车,一面问道,“主上,真要何妈来东宫啊?”
陈壁明显高兴。
陈修远正靠在马车一侧休息,“早前东宫的惠嬷嬷是洛远安的人,惠嬷嬷一死,还会安插旁人,涟卿身边没合适的人处处受制,何妈在,诸事可以放心。”
陈壁感叹,“何妈来,当然更好!”
陈修远没应声。
陈壁似是想起什么一般,又侧眸,“主上,何妈家中没事吧?我方才没好问何妈。”
陈修远轻声,“好几年了,有事也都没事了。”
陈壁心中唏嘘。
马车在官道上疾驰,陈修远靠在马车一角,空望着一处出神。
何妈早前是母亲身边的管事妈妈,一直在敬平王府,是王府的老人了。他和大哥,阿婉三人,都是何妈照顾大的。
后来母亲过世,阿婉出嫁,何妈就跟在阿婉身边贴身照顾。
如果当时阿婉母子平安,何妈应当还留在燕韩。家中书信只是契机,其实是何妈到后来还接受不了阿婉不在的现实。
想起当初念念出生的时候,他也害怕。
但最后看到陈翎母子平安,他抱着刚出生的念念看了很久的时候,念念也睁眼看他的时候,他也终于释怀……
一晃好些年了。
陈修远敛了思绪,眼下西秦宫中这些蝇营狗苟,何妈在,能应付大多。
眼下是要寻个合适契机。
“主上,到了。”陈壁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