涟卿满腹疑问,但捧着杯子喝了一口,不算冰,但也不热,很解暑。
正好,岑远朝郭维道,“今日生辰,在京中的熟识不多,正好同殿下,郭将军一处,简单庆生,也算热闹过了,刚好寻到了余川的厨子做的,郭将军尝尝地不地道?”
郭维其实馋了,“好。”
岑远看向涟卿,涟卿轻声笑道,“今日没有东宫,太傅和将军,今日是两好友替岑远庆生。”
郭维和岑远都笑开。
涟卿先动的筷子,然后岑远和郭维才跟着动了筷子,他们两人这处是辣锅,涟卿这处是白锅,但总能有辣锅的味道飘到她这处。
郭维是真的很喜欢吃辣,无辣不欢的那种。仿佛同岑远一道吃着辣的,整个人都多了不少喜气,亲厚和爽快在其中。
而岑远这处,涟卿罕见得看他鼻尖都渗出细汗,许是天气原本就热的缘故,看不出太多端倪。
涟卿轻声,“会不会太辣了?”
他转眸看她,温声道,“没事。”
他收回目光,继续同郭维一道说话,涟卿继续伸筷子夹菜。
但不得不说,夏日里吃火锅其实很畅快,好像二哥也喜欢……
忽然间,涟卿怔住。
二哥?
她好像头一次想起二哥的事,二哥喜欢打火锅,尤其是夏日的时候。
涟卿咬着筷子出神,试图多想起一些关于二哥的记忆,但就似抽丝剥茧,一点点,却不多,再多想,又微微皱了皱眉头,想不起来,也头疼。
“怎么了?”岑远看她。
她不知道他是怎么一面同郭维说话还能一面关注到她的,但她摇头,“没事。”
他多看了她一眼,知晓她不想说,也没多问。
原来吃火锅的时候,会说很多话。
平日里严肃的郭维也似打开了话匣子一般,同岑远一道说起了家中,军中不少事,有少时的,也有眼下的,有趣事,也有遗憾,还有感叹。
不得不说,在一处吃火锅的时候,几人的关系都似亲近了许多。
这顿火锅也吃得酣畅淋漓。
“殿下尝一口?”岑远方才就见她伸直了脖子看着辣锅这处,好奇打量着,又在迟疑。
涟卿摇头。
郭维在一侧怂恿,“不辣的。”
涟卿还是摇头。
岑远看她,“不是还有酸梅汤吗?”
这似是打消了她最后的顾虑,勉强伸筷子夹了一口菜,吹了好几次,才皱着眉头送到口中。
只是刚开始还好,后来整个脸似是都被辣红,开始拼命灌酸梅汤,然后不断呼气。
郭维吓倒,“殿下没事吧。”
她尽量平静摇头,但看向岑远时,一脸哀怨。
岑远难得笑出声来,又给她添酸梅汤。
她又捧着杯盏一口气喝完,放下杯盏的时候,脸色还是红的,修长的羽睫上还挂着雾气,楚楚动人。
“还试试吗?”他笑眸看她。
她果断摇头。
岑远和郭维再次笑开,就连,涟卿自己也跟着一道笑开。不知不觉间,仿佛真的关系亲和了不少,譬如知晓郭维严肃的一面背后,还有豪爽,豁达;又如,有人平素里的温和儒雅背后,还有风趣,幽默,也会细心照顾。
稍后,陈壁送了酒壶来。
“南顺许府酒庄的远方酒,取义有朋自远方来,是早前的知交送的,正好今日启了。”岑远替郭维斟酒,而后是自己。
涟卿眼巴巴看他,他放下酒壶,“喝酸梅汤吧。”
涟卿:“……”
等岑远端起酒杯,涟卿指尖挡在他杯盏前,有理有据,“太傅的伤还没好全,原本今日就吃辣的了,还是别喝酒了。”
他不让她,她也不让他。
这种熟悉感,让他一时没反应过来。
她从他手中接过,“我替太傅喝吧,郭将军。”
等岑远反应过来,涟卿已经一口气喝完,岑远没来得及拦她,这是‘远方酒’,不是旁的酒,还有个意思就是喝完一壶等于去一趟远方,就是喝醉的意思。
而对面,郭维也朗声大笑,跟着一道饮尽。
岑远有些头疼,陈壁觉得头都大了,岑远看向他,他当即会意,醒酒汤……
“殿下神勇,没见过有人一口喝完的。”岑远分明是揶揄,她不会听不懂。
“太傅生辰快乐,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她笑眼盈盈。
他看她。
郭维也举杯,“哈哈哈,太傅,生辰大吉。”
看着他们两人又一人一杯下肚,岑远知晓拦不住了,于是一面自己喝着酸梅汤,一面尽量少给涟卿斟酒,她自己已经有些飘了。
许是酒意开始上头,开始跟着吃辣的。
开始还辣的脸红,后来好像真的多试几次仿佛就可以了。
酒喝多了,就壮胆了,又吃了不少辣的,还喝了不少酒。
“好了殿下。”岑远是真怕她不舒服,但一壶酒已经喝完了。
郭维这处没尽兴,又喝了一坛别的,酒混在一处喝醉容易醉,郭维在军中,饮酒多豪爽,但再晚些也撑不住。
只是喝倒尽兴处,还是会不禁感叹,早前乱世,百姓多不易,如今国中安稳,百姓才能安居乐业。储君未定,朝中和军中多不稳定,如今有殿下在,愿跟随殿下!
岑远看向涟卿。
涟卿也看他,只是眸间多了些旁的意味,然后才转眸看向郭维,“郭将军的话,我会记得的。”
“送郭将军回去吧。”岑远吩咐了声。
都看出郭维喝多了,陈壁和柯度一道去。
陈壁力气大些,柯度知晓将军府在何处,也好照顾;殿下这处有太傅在,还有瓶子在,柯度同陈壁一道。
其实涟卿也有些晃悠了,虽然岑远后来也只让她喝酸梅汤,但早前的酒意好像慢慢上头,她觉得天上的星星和岑远一样,在转。
“殿下喝多了。”他沉声。
“嗯,我知道。”她眸间潋滟。
那就是没彻底醉,趁这之前,他起身,“我送殿下回去吧,一会儿让瓶子把醒酒汤送来。”
她抬眸看他,美目含韵,“我不要你送,我要‘没想好’送……”
他奈何笑了笑,差不多也等于彻底喝醉了。
“‘没想好’在书斋。”她也起身。湖心亭四面都是水,只有水中的长廊通往近水阁方向,他一直看着她,不敢走神。
而她在水中长廊这处还在踩他影子,又转眸朝他笑的时候,他知晓雨过天晴,不会躲他了。
等到近水阁,‘没想好’已经吃完小鱼干,在小榻附近打盹儿。
涟卿去抱没想好,岑远让人去催醒酒汤。
等岑远入内,涟卿侧躺在小榻上,似是眼眸都阖上了。
他上前,“殿下?”
她没睁眼。
他轻叹,“阿卿?”
这回,她缓缓睁眼看他,他刚开口,“回去……”
‘回去睡’个字还没说完,她伸手揽上他后颈,他心跳好似倏然漏了一拍。
她躺在小榻上,他俯身,很容易就压在她身上,尤其是她喝醉的时候。
他只能顺势抱她起来,而后再放下她,但她没松手,他也不敢松开。
“岑远,你求什么?”她眸间旖旎。
“什么叫我求什么?”离得很近,他低声。
“郭维求家国安定,魏相求国泰民安,那你呢,你求什么?”她靠近。
“我不求什么。”他眸间漆黑,声音清冷。
“你说谎。”她指尖抚上他唇畔,他微讶,她继续道,“是你教我的,每个人都有所求,朝中有求财的,有求名的,也有求美.色的,有所求才有所应;但最要小心的,是那些无所求的,才真正可怕,小心他们觊觎得更多。”
她凑近,“那你呢,你求什么?”
他心底小鹿乱撞,“殿下喝多了……”
“明知我喝多了,那你还抱着我?”她鼻尖抵上他鼻尖。
岑远:“……”
“岑远。”她又唤了他一声。
“我求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