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长生在跟画家们聚会的时候,通常都很少开口发表自己的态度。
可在触及到原则性的问题,又或者说多少涉及到站队的时候,他终于开口把自己的来龙去脉都表达清楚了。
让普遍大他十多二十岁的画家们很吃惊。
这是三四十岁的中年人经常有的诧异,可能忽然有一天发现自己的儿女或者学生,竟然已经拥有了甚至比自己更加完整清晰的人生观价值观。
鲢鱼头大叔摸着下巴摇头晃脑,可能是几瓶啤酒喝得快有点上头:“听长生这么一说,我突然想画一幅温暖点的画,哪怕是支离破碎的世界,也可以看到温暖,而不是绝望……是这个意思吧?嘿嘿,我先走一步!有搞头,有搞头……”
看着他的背影,万长生终于可以询问:“樊老师主要是画什么?”
众人又有哈哈哈笑,说老樊本来是写实派,就有点喜欢画人间疾苦,苦大仇深的那种,很是被批评了几回,叫他不要扭着阴暗面不放,他一气之下就只画抽象了,专攻都市大厦玻璃幕墙,就是那种整幅画都是玻璃幕墙,每片玻璃反射的都只是一丁点人世间繁华的局部,整张画能有几百片玻璃……
万长生听得悠然神往:“我想过去敬他一杯酒。”
众人又哈哈大笑,叫他在老樊画画的时候千万别去打扰,那家伙六亲不认,以前在家画画被老婆打扰了居然打老婆,可后果是被老婆反杀成了熊猫眼!
老童也笑,靠在沙发上撑着头问万长生:“你那创作怎么样了?”
万长生想起来感谢赵磊磊一杯酒:“还行,不过事情太多,没时间精雕细琢,起码得搞一个月,因为我把培训校办公室当成画室了,也就晚上能过去搞搞,还得是没有课的情况下,现在每天可真特么的充实!”
老曹抱怨:“叫你就在我旁边搞个画室,中午抽空都能过来搞几下。”
万长生狡黠:“我发现把办公室搞成工作室一样,学生家长进来眼神都不一样,说话都不敢大声了,成交率很高,缴费也很爽快。”
众人楞了下,再次哈哈哈的大笑。
连老童都使劲拿手指点万长生,说不出话来。
真不知道这小子到底是个艺术家还是商人,又或者他那些态度,哪一样才是最真实的。
所以酒酣耳热的散伙出来时候,老童搭着万长生的肩膀小声:“你比我更懂得妥协跟调和,那就记住这个本心,好好做,我们会各方面都支持你的,老苟最大的夙愿就是搞定书法篆刻专业,我觉得这事儿是脱了裤子放屁,多此一举,书法界的丑态比美术界多太多太多,那就是一坨屎,篆刻还好点,所以你自己掌握好分寸,不要被那些丧心病狂的家伙给当成靶子。”
万长生反而没表述自己对这个专业也不了然的态度,诚恳的点点头。
赶着熄灯关寝室楼的时间点冲回去,发现连宿管大叔都热情好多:“万长生吧,听说你今天当主席了哦?”
万长生才想起来自己这正儿八经上大学的第一天,是发生了多少事情:“学生会副主席,您别叫得跟什么似的,不好意思啊,没迟到打扰您锁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