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制的弹|药可以杀死异种。
稍微加大点剂量,炸掉一整栋楼也并不是什么难事。
这个听着有些疯狂的提议得到了大部分人的认同。
“好主意啊,万一真的是附着的能力,不把附着物毁掉也很容易卷土重来的。”
“反正最近都要重建实验室了,多个医疗楼也不碍事。”
“对啊,而且后面那栋楼不是在修吗,可以先搬进去吧。”
“就算这楼留下来,我也不敢进了,万一还有异种藏在里面怎么办?”
……
外面的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起来。
小白在后面听得脸色通红——很大一部分是气恼。
这些人明知道里面还有活人在。
“里面还有人呢!”小白没忍住冲他们吼了一声,“把楼炸了他们怎么办?!”
其他人被他的突然爆发吓了一跳。
小白对外一向是软乎乎好欺负的怯懦模样,存在感低,也不怎么敢在觉醒者面前高声说话,遇到麻烦能躲就躲。
突然之间,这种胆小鬼也敢吼他们了。
因为楼里那三条人命。
有人听着心虚,不敢反驳什么,摸摸鼻子低下头去挠自己伤口上的绷带,不再参与这场交流。
但也有几人不为所动,理智到冷酷。
“三个人的命重要,还是几千几万几十万几百万的人命重要?”脑袋上缠着绷带的男人反问。
“基地里面养着这么一只变异异种,谁知道它什么时候突然成熟,又有多强的力量?到时候全基地的人都要给他们三个人陪葬!”
“而且最多就彭护士还算有点用,江辽本来就是快死的人了,要不是这个突发情况,明天我们都要准备给他办葬礼了,至于剩下那个……”
说话的男人不屑地轻哼了一声,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小白涨红着脸说不出话来。
他确实没有办法承担起全基地的人的生命的分量。
“救人的又不是你,你这小子嘴上说得轻飘飘的,最后还不是要别人去涉险?万一那异种突然变异完成了呢?合着送死都是别人去,然后你再在那个小白脸面前讨个好名,是吧?我看你俩烂锅配烂盖,挺配!”
还有人不依不饶地继续嘲讽。
旁边的人用力拍了一下他,示意他赶紧闭嘴。
这话说得确实太过了。
“这事儿还是要叶队拿主意吧。”有人打了圆场,看向一直皱着眉头站在原处的叶澜舟,问道,“叶队,你觉得呢?”
毕竟里面那几个人,有一个还是他名义上的男朋友。
虽然基地里的人都不想把这个称号套在楚辰离的头上,但其实多数人还是有些心照不宣地了解的。
他们也就嘴上快活两句,但心底大多明白,叶队不是那么冷漠绝情的人。
小白也像是看救命稻草一样,通红着眼睛看着叶澜舟。
叶澜舟快要压不住心底的烦躁。
或许是力量更强的缘故,他对那股黑气感知也更加敏锐。浓郁阴沉黏稠……所有糟糕恶心的形容词都可以用在其中,看一眼就足以勾起心底那些负面的情绪。
那地方给他感觉很不好。
本能告诉他不要去,但理智持相反的意见。
就算里面不是楚辰离,他也不能见死不救。
因为他不是没有能力救,只不过是多了几分并不足以致命的风险和麻烦。
这场讨论没有持续太久,当在场的人的视线都投向叶澜舟的时候,他做出了决定。
“小何你去通知后勤准备火|药,小郑去找防护队的人来将这栋楼隔离起来,还有实验室那边,叫他们先启动防御系统——算了,小何你直接去找壬曦,叫他去处理这些事。”
小白的脸白了几分。
然后叶澜舟紧跟着又说:“我去里面救人,等我们一出来就上火|药。这栋楼不能留!”
……
医疗楼内,药房。
彭护士双手捂着脑袋,浑身颤抖地躲在柜子下面,心底不断默念: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然而碎碎念的
咒语没有起效。
她偷偷掀起一边的眼皮,只瞄了一眼,就险些被吓得吐出来。
漆黑的藤蔓爬了满墙,仿佛滑动的蛇类一般在地面、墙壁、天花板上飞速地攀爬、蔓延,一圈圈环绕、固定,然后如同呼吸一般,一下一下地扭动,如浪涛一样翻涌起伏。
黑色的荆棘尖刺尽头,逐渐冒出小小的花骨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膨胀,然后——
“嘭。”
漆黑的花骨朵陡然间炸开,如同向日葵一般的花盘上长的不是葵花籽,而是一张漆黑的大嘴,牙齿尖锐如同细密的锯齿,上上下下只有舌头是红的。
细长如同蛇信,分叉处淌落的涎液却也是黏稠而漆黑的。
新长出的花盘大嘴下方藤蔓又在不断地伸长,可怖的黑洞如同人眼一般来回扫视着空荡荡的药房。
彭护士死死捂住嘴,半点声音都不敢再发出来。
她最后悔的事就是在刚刚发现这个怪物的时候,就被吓得大喊大叫引来了它的注意。
结果一路逃跑至此,却是彻底跑进了死路。
静默的眼泪糊了满脸,她却擦都不敢擦,生怕一抬手就引来对方的注意。
但死亡已经近在咫尺,她绝望地闭上眼睛。
会有人发现她不见了吗?
其他人都还活着吗?
叶队……叶队会来救她吗?
“滴答、滴答……”
伴随着口水滴落声一同响起的,还有类似某些冷血爬行生物阴冷的“嘶嘶”声。
那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近到仿佛就在——脑袋的正上方!
极度的惊恐之下,彭护士反而不由自主地将眼睛睁开一条缝。
腥臭黏稠的液体几乎擦着她的鼻尖掉落地上。
“滋啦——”
地面冒起一小撮灰黑色的浓烟。
浓烟刚刚升起又忽的扭曲了一下,细长的红色舌头突然从浓烟另一头穿出来,径直刺向她的眼睛。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彭护士终于控制不住,高声尖叫起来,慌张地挥舞着手臂避开那条舌头,小臂无意间擦到舌尖,一阵被灼伤般的剧痛陡然间在那处炸开,留下一个漆黑的圆形伤口,如同被腐蚀了一般。
但此时的她顾不上疼痛,也来不及查看伤口,咬着牙惨白了脸色,手脚并用地往后缩,缩到柜子内部退无可退,便用力撞向木制的柜子。
“砰”的一声,她从一堆飞舞的碎木屑中跌跌撞撞地爬起来,朝唯一出口跑去。
然而前路早已被藤蔓占满。
在她发出声音的瞬间,新生的几张花盘大嘴如同卡bug一般静止了片刻。
然而不到两秒的时间,所有的花盘嘴都齐刷刷地朝向了彭护士所在的位置。
它们毫不犹豫地扑了过去!
有了目标和方向的花盘嘴如同一支支利箭,嗖嗖地划出凌厉的破空声。
这锐利的声响带给彭护士的只有绝望。
最先飞到她眼前的是细长的红舌头,她下意识挥舞着手臂,脚下踉跄,尖叫着往后躲。
——她就要死在这里了吗?
这个念头在这瞬间划过她的脑海。
但就在她即将要摔到藤蔓上的时候,一只温柔的手不知从哪里伸出来,一把拉住她的手腕,然后用力往外一拉。
彭护士还没有来得及体会到绝望情绪的存在,就感觉自己的身体仿佛飞了起来。
花盘大嘴张大了嘴巴,细密的尖牙眼看就要咬到她的脖子……
下一秒,歘——
它猛地合上嘴巴,咬下几根头发。
彭护士
只感觉头皮一阵刺痛。
然后“咚”的一声闷响,她重重地摔在墙上。
不对。
不是摔在墙上,后面还垫着个热乎乎的人。
被撞到的人闷哼了一声。
是人的动静,不是鬼的。
也不是怪物的。
有人救了她。
劫后余生的彭护士心脏直跳,快速流动的血液带来了一阵耳鸣,她没办法听到其他的声音。
但说到冒着生命危险来救她这个普通人的,除了叶澜舟,她想不到第二个人。
她转过头,激动地叫:“叶队——”
下一秒,她的笑容就僵在了脸上,张着的嘴巴没能合上。
眼前哪有叶澜舟的影子。
背后救了她的人,是楚辰离。
那个被其他人私下叫做废物花瓶拖累从头鄙视讽刺到尾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