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乔摩寺的最高处,僧舍犹如宫殿。阿苏弥跟在无覆身后一阶阶地攀登,觉得自己似乎离雪山越来越近。
无覆进屋后,扶阿苏弥坐下。
“已经去请医僧了,殿下可还疼痛难止?”
阿苏弥歉疚地垂下头:“没事的……我是不是给您添麻烦了。”阿苏弥的言语半吞半吐,他也许还有很多想说但不敢说的话,而这些压弯了一个十几岁少年的脊梁。
忽然间,阿苏弥感觉到额间一热。
他不由得抬头,彻彻底底惊讶——在这四下无人的佛子的居舍,无覆单独再给了他一个摸顶的福祉。
佛子垂敛眼眸,郑重道:“贫僧希望殿下好起来。”
这是阿苏弥从来没有想过的。
也许真的从未有人一天之中能得到两次摸顶。
这不是幸运了,这是偏爱。
阿苏弥觉得心脏彻底开始疼了,疼得他死去活来,恨不得把自己的心挖出来,但现实里他对着无覆却轻轻扯出最可人无害的笑容。
“有您的话,那我觉得我一定会好的。”
“我相信您说的医僧,但……我更信您,佛子大人,您可不可以先为我看看病?也许您看一看它,它就不疼了。”
这样的阿苏弥实在让人恻隐动容,无覆慈悲胸怀,就是被阿苏弥曾伤过、强迫心意过无数次,也做不到无动于衷。阿苏弥还没敞开衣袍露出他发病的胸膛,但无覆已然看到他赤诚的胸怀。
“好。”
无覆应下。
“我尽力而为,也请王子详细说明发病的情形、感受。”
无覆刚要抬手触碰,阿苏弥恍然道:“等等,我把这些串珠和金圈取下来。”
在焉卮,人们喜爱奇珍异宝,颜色越绚烂的宝石越要佩在显眼处,焉卮人甚至因此喜欢外邦那些过路商人们漂亮的眼眸。而黑色却在这个纯白的雪域被悄然忽略了,哪怕它那么漂亮。
就像阿苏弥,
哪怕他那么漂亮。
阿苏弥脱下了身上的繁饰,现在只着一件单袍,他坦然地露出胸膛。肌肤变成了雪山,编辫的长发是溪流,他邀请无覆来这片美丽的土地停留。
“佛子大人,您刚才摸了摸我的头顶,我这颗心就不怎么疼了,也许它特别听您的话。”
阿苏弥行为大胆,语言大胆,但他不是在向无覆说情话,反而双手合十,虔诚拜他。
“它是虔心,无上,我亦虔徒。”
传说佛祖割肉饲鹰,大无畏的慈悲胸怀。佛祖在上,那痛是慈悲心诚,医不好,很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