弓嗣明变色:“你要直接纵火?原本码头失火,还可以推脱成不慎误燃,现在直接派贼人纵火,怎么收场?你莫不是疯了?”
弓嗣业道:“放心,那与我弓氏无关,地方是江南人提供的,人是高句丽和突厥的亡国之奴。”
“这些亡国奴本来就对于大唐极有恨意,图谋不轨,纵火报复,再正常不过,我还赐下了一些百骑才有的弩器,用以混淆视听。”
“等他们纵火成功,我会率众冲出,将之灭杀,不仅是大功一件,事后重修码头,恢复漕运,还得我族出面!”
“此局一成, 太子明日到了洛阳, 难道他敢在这个时候对我弓氏下手?那关内不仅要断粮, 洛阳都要大乱!”
“等这一切事情结束, 之前种种,如何就不能有挽回的余地?”
弓嗣明听得心头发寒,苦口婆心的劝道:“三弟,算我求你,不要再一意孤行了!你策划得这么好,可世事哪能yangyang顺利?你真烧了船,那就再无退路,我大族行事,万万不能孤注一掷啊!”
弓嗣业怒了:“说来说去,你就是始终不信我能成功!”
“但现在我就要去做了,你如果不肯出面让族人从我,那码头烧起来不可收拾,连北市的铺子都要受到波及!”
“我用的可是火油,如果老五还在那里,他说不定也要被烧死,二兄,你要想清楚!”
听了这威胁之言,弓嗣明胸膛剧烈起伏,一口气险些没喘上来:“你!你简直……丧心病狂了!”
弓嗣业拽起他:“下决心吧,你到底出面不出面?”
弓嗣明恶狠狠瞪着这个平日里依仗为左膀右臂的弟弟,半响后闭上眼睛:“我出面,让族人随你去灭火!”
“好!你终于想通了!”
弓嗣业微微松了口气,斩钉截铁的道:“二兄,你看看那些高门士族,哪个崛起时不是伴随着流血与尸骨?我若功成,此次弓氏说不定能因祸得福,我们都是为了这个家,只是方式不一样!”
弓嗣明眼神空洞,喃喃低语:“亡族之祸……亡族之祸啊……”
两兄弟出了后堂,弓嗣业正要召集全族上下,就见自己的心腹族人匆匆奔来:“三郎,大事不好了!死了!全死了!”
弓嗣业眼睛眯起,刚要变色,但想要二兄就在边上,要让他看一看自己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镇定自若,便沉冷的问道:“怎么回事?慢慢说,慌什么!”
心腹族人敬畏的看了一眼狼狈的弓嗣明,凑过来低声道:“三郎,那些外奴被杀了,我刚刚去福承坊的宅子,一进去后就发现遍地都是尸体,我刚要走,就听外面传来不良人的声音,好在躲的及时,藏在地窖中,发现他们先把火油抬走,再收拾尸体,显然是得了命令!”
外奴就是对死士的称呼,那群人确实主要是由高句丽遗民组成,突厥人次之,再加上少量的昆仑奴,就算被人发现,也能用喜好蓄奴作为托词。
听到这里,弓嗣明的脸色不可遏止的变了:“福承坊暴露了?”
心腹族人语气里透出恐惧:“不止是福承坊的宅子,我见势不妙,去了仁风坊和淳风坊的宅子,发现都有衙役在,里面全是尸体,一具具往外抬!”
弓嗣业面色煞白,却是咬牙切齿的道:“不可能,一个宅子被发现也就罢了,他们怎可能一夜之间全都暴露?你再去探!一定要问出来到底是怎么回事,是谁下的手!”
心腹族人畏畏缩缩,直到被他狂吼一声,才心不甘情不愿的转身离去。
旁听的弓嗣明,眼神倒是重新恢复希望,低头沉吟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