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市问斩都习以为常,这般冷清,我下次也不来了……”
北市搭建好的邢场前,丘神绩看着街头上明显比不上行刑应有待遇的人流量,颇为遗憾。
他来观看行刑,除了观察犯人外,也注意着围观的官员和百姓,不同的年龄身份,性格成就,在这个特殊的场合,提供了十分有趣的素材,总能收获一些心得体会,用来调整审问的细节。
现在人数越来越少,丘神绩寂寥地叹了口气,为自己的进步之路感到担忧。
旁边的李彦则道:“行刑次数多不是好事,乱世用重典,沉疴下猛药,太平盛世不该屡屡杀头,但话又说回来了,不杀这些头,也达不到太平盛世!”
丘神绩深以为然:“我大唐如今盛世降临,那我更要抓住最后的尾巴,好好来欣赏这些贼人的丑态,来了!”
李彦看向囚车,发现今日有熟人,正是一众韦氏弟子,韦承庆和韦玄贞叔侄正在其中。
京兆韦氏家大业大,历史上被称为“氏族之盛,无逾于韦氏”,此番是因为屡屡投资失败,从最初的祥瑞,到后来的关中受灾,再到如今的勤王政变,能撑到现在真是很不容易,也从侧面反应出,其族内蕴含的实力相当可怕。
这样的世家辉煌不再,显然大大满足丘神绩的仇富心理,笑容满面地看着,甚至还对韦氏子弟招招手。
韦氏族人双目呆痴,瑟瑟发抖,并没有注意到人群里的胖子,丘神绩却也心满意足:“京兆韦氏经此之后,势必一蹶不振,陛下有旨,接下来还将彻查弘农杨氏这些年做下的罪孽。”
如此一来,关中最顶尖的三大士族里面,就剩下了陇西李氏,李彦眉头微动:“李昭德后来如何了?”
丘神绩笑道:“现在关内士族拼命想奉六郎为领袖,李昭德不也偃旗息鼓了么?我懒得针对他了,不过这个人傲得很,必须得盯着点,省得以后被他阴。”
李彦道:“这方面其实元振最擅长,等他从鸡林道回来了,你们多沟通沟通。”
丘神绩有些奇怪:“区区一个李昭德,不至于吧?”
李彦看着他:“李昭德确实不至于,但你做事太绝,得罪的不止是一個李昭德,若事事都不留余地,最后路也会走绝的。”
丘神绩挠挠脑袋:“六郎你也知道,我做事必须有股狠劲,不然没办法审人,我挺佩服狄怀英的,他在江南施以雷霆手段,斩了不少贪官污吏,平日里却能一团温吞,我学了又学,总是学不会他那股自然平和……”
李彦道:“怀英的风格没几人能做到,我也做不到,伱不必一味模仿,只要平日里有意识收上几分就好。”
丘神绩点点头:“嗯,我的儿郎们今年也要参加科举,是要收敛几分。”
李彦道:“那先预祝他们前程似锦,你近来去看过丘叔吗?”
丘神绩道:“看了,三叔挺好的,子孙满堂,颐养天年,唯独的遗憾是不能亲自参与吐蕃战场。”
李彦露出欣慰之色:“那就好,若无丘叔,你我也不会相识于凉州,我那时其实对你印象不佳,后来才逐渐改观……”
丘神绩则是感慨:“我当时满脑子都是立功,幸好跟了六郎,引入正途,才有今日。”
李彦微笑道:“你专心正道,惩恶扬善,功成名就,再收敛几分脾性,日后也能安稳,那我就放心了。”
丘神绩皱了皱眉:“六郎,你这话听起来怎么怪怪的……”
李彦道:“过些时日你就明白,看,行刑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