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得靠前的百姓,险些那粗暴的捕快推倒,忙不迭地往后退去。
李彦目光如炬,隔着人群往里面深深看了几眼,再打量了一下这些捕快的精气神,微微点头:“两刻钟时间就赶了过来,如果不是恰好带队办事,这份应变速度相当不错了。”
林三则庆幸不已:“二郎,幸好我们运气好,否则现在困在里面,恐怕就出不来,受那些凶恶的捕快盘查了,不过这快活林里面,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啊?”
李彦转过头,看向街道对面的铺子:“你对这里应該比较熟悉,這些铺子里面,印象中最早就开着的,是哪一家?”
林三仔细看了看,伸手一指:“應该是那家酒肆,原本生意很好的,自从快活林成了固定的瓦市,这酒肆的客人就少多了。”
李彦嘴角微扬:“进去坐坐。”
等到两人走入酒肆,里面已经三三两两坐了不少人,议论的毫无疑问是刚刚发生的事情。
若是坦坦荡荡,大家反倒没兴趣,越是捂得严实,就越好奇到底出了什么情况。
而正当众人议论纷纷时,掌柜突然嗤笑一声:“还用得着猜么?快班弓手都赶来了,这阵仗一看就知道,出事的只可能是向三黑子!”
酒肆一静,林三问道:“掌柜的,向三黑子是怎么个说法?”
掌柜冷笑:“手黑,心黑,连肠子都是黑的,吃人不吐骨头,可不是向三黑子嘛!他若不是有人撑腰,早被人拿了!”
有酒客笑道:“掌柜的你还弯弯绕绕,向主事不就是太后的侄子嘛,庶出的也是侄子啊!”
掌柜顿时闭上了嘴,只是拿着块抹布擦桌子,那动作多少带点个人情绪。
酒客们倒是兴奋起来,眉飞色舞,议论纷纷:“如果真的是向主事出事,外戚在光天化日之下被杀,这可是泼天大案啊!”
北宋汴京城内的百姓,对于皇帝的敬畏比其他朝代是要少的,官家这个称谓有几分亲切感,宫内的消息也经常往外传。
比如宋仁宗好色,他跟后妃的那些风流韵事,就为老百姓津津乐道,而只要编得不是太过分,官府也不会理会,士大夫也在编各种文人笔记,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不独是官家,各种皇室绯闻也很多,外戚自然更是议论的一环。
当今向太后,是宰相向敏中的曾孙女,有嫡亲兄弟两人,而这座快活林的主事也姓向,从开办到稳定,短短半年时间,就将周围的生意抢了个干净,還开办赌戏博彩,若说他没有深厚的背景,谁也不信,目前市井中流传的说法,此人是向氏的庶出子,虽然在族内地位不高,却也是向太后的侄子,勉强算是外戚,专门出来做生意。
宋朝商人地位得到极大的提升,商人之子都能当宰相,外戚经商也不算特例,只是光天化日之下外戚被杀,那就是挑战朝廷权威的特例了!
此时李彦透过窗户,看向快活林的高台方向,目光平和。
那位绿袍男子,则站在高台正中,目光沉冷。
脚下是一具令人作呕的尸体,开膛破肚,鲜血淋漓,脖子处缠着一物。
男子俯身下来,毫不嫌弃地摸了摸,冷声做出判断:
“他是被人勒死的……用自己的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