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自己藏于胸前,摆放噬心刺的盒子。
洞云子伸出冰冷冷的手掌,摸了一摸,不出意外地发现道袍被斩出一道缺口。
完全可以想象,对方的刀锋只需稍稍深一些,或者稍稍吐一丝刀气,自己就是一具尸体。
这等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感觉,令他情绪翻腾,最终化作一道呻吟:“你这是什么咒法?”
李彦的目光透过面具,凝视在这位道士脸上:“这不是咒法,只是我自创千秋诀中的一刀,你防备不足,距离又近,难以反抗并不奇怪。”
洞云子被安慰得快哭了:“这不是武者的招数……没有这样的刀法……”
李彦经历这两个世界的对比,武道感悟已是更上一层楼,淡然道:“人体内自有宝藏,咒法是表现形式,武道也是表现形式,下者守形,上者守神,只有守心于神,才能破除我执。”
“我这招‘问苍生’,便是凝聚精气,引动心神,可以拷问心灵,你历练较少,不通世情,对于过往之事,也是早早存有疑惑,再被引动,心神彻底失守,一刀见生死,不足为奇。”
洞云子发现最悲哀的事情,就是对方解释了,自己居然没完全听懂,却更觉得厉害,油然生出敬畏之心,稽首行礼:“是小道愚妄了,多谢前辈指点!”
李彦点评道:“一叶障目,不见泰山,你阅历不足,在所难免,现在对于公孙昭一事,可有新的看法?”
洞云子叹息道:“公孙判官一事确有疑虑,小道万万不该如此贸然行事!”
李彦微微点头,举步朝着街道一侧走去,同时打开锦盒,展示出三根黑黝黝的尖刺:“此物血腥气极重,是那些内侍予你的邪器?”
洞云子下意识地跟上,见了声音低沉地道:“不错,此物名为噬心刺,阴魂索命,百鬼噬心,乃鬼道之器,炼制手法极为残忍,不知那内侍从何得来……”
李彦声音冷了下来,配合着面具,立刻涌动出一股肃杀之意:“若我所料不差,此物出自无忧洞,无忧洞掳掠百姓,丧尽天良,不知多少无辜者枉死其中,内有丐首,据说擅左道之术,方便于炼制这等邪器。”
洞云子脚步一顿,失声惊呼:“难道我所用的,是师门叛徒所炼的鬼器?不会啊……那些皇宫内侍,如何与无忧洞那样的地方扯上关联?”
李彦道:“无忧洞如果只是一个亡命徒自发汇聚的地方,毫无组织纪律可言,自然没有联系。”
“可如今的无忧洞,已经是货真价实的鬼樊楼,内部不仅有着分工明确的阶层,还有交易坊市,成为一方势力,依靠着得天独厚的地利,更是拥有着与高层谈话的本钱。”
“别说内侍,就算是内侍背后的人,说不定都会对无忧洞生出兴趣!”
洞云子勃然变色,连连摇头:“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李彦不与他争辩,继续问道:“你刚刚所言,你师门有一叛徒,也会炼制鬼器?”
洞云子道:“不错,那是小道的师叔,名无我子,九年前因为不得真传,打伤了几位同门,纵火下山,我师门一直在追查他的下落,近来才确定他就藏在汴京的无忧洞内,派小道下山除害。”
李彦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问道:“你道法尚可,历练太少,有何底气来击败师门叛徒?”
洞云子道:“小道得师门赐下两宝,用来对付无我子,但此前被一位自称普通汴京人的强者打坏,此地不愧是我大宋都城,当真是藏龙卧虎!”
李彦微微颔首,继续问道:“那你如今只剩下一宝,可有自信对付得了无我子?”
洞云子思虑片刻,缓缓摇头:“原本是有的,但无我子如果真的成了无忧洞的丐首,小道对付的就不止是他一人,更不知对方这些年炼制了多少鬼道之器,现在变得没有把握了!”
李彦颔首:“你能认清敌我,有所进步,如果那无我子真的是丐首,为恶已是极大,不能再放任下去,我们先去无忧洞探一探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