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籍的好坏,刊印的内容,各大书坊明争暗斗,激烈无比,若是一批外人入坊,不懂经营,能够在短短时间内将基业败光,坐宝山而不入,就太可惜了!”
李彦将茶杯放下,摆出赞同的姿态:“章会首所言不假,如今民间印刷,最为聚集的印书访,就在汴京、杭州、建州、眉州以及江西等地。”
“其中建州隶属于福建路,而章氏出身浦城,乃是福建的‘北大门’,自古为中原入闽第一关,贵祖太傅公,在五代乱世时,镇守蒲城,保闽立勋,后来家族绵延,子孙日盛,遂为天下望族……”
章棠有些诧异:“林公子竟对于我族这般了解?”
李彦笑道:“不瞒章会首,我对于章相公所作所为,颇为佩服,所谓爱屋及乌,对于章氏自然也有上佳的印象。”
章棠目光微微一凝,这话如果是一年前说,那只会当成是对章相公的阿谀之言,但今时今日,就大为不同了。
章惇的政治生涯已经彻底结束,这位性格刚烈的宰相之前得罪过太多的人,不仅是保守的旧党,就是新党里面也有许多与其势同水火的,那报复自然随之而来,更何况还有那句着名的“轻佻不可君天下”!
如今说佩服章惇,哪怕不是官员,只要是具备一定社会地位的,都风险不小,章棠先是不解,但细细打量这位名动京师的白身,又不禁冒出一个念头,或许对方只是这么想的,就这么说了。
对于这等气度,章棠不禁感慨:“人呐,往往年少时辞不达意,长大后言不由衷,相比起林公子快人快语,底气十足,老夫真是羡慕啊!”
李彦微笑:“章会首客气了,我提到福建路印书坊的盛名,自然也知道贵行在造纸、制墨和印刷业早有了深厚的根基,我们这些外来者,如果全权接管了印书坊,也许用不了半年,这几十年打下的老品牌,就砸在我们手里了,与贵行合作,才能让他们继续延续下去。”
“不过说句不中听的话,六大商会,在这几个与文教相关的行业上,投入都颇丰,都希望做到市场的龙头老大,自然也都能顺利的交接,我们选择商丘行会,看重的不仅是贵行,还是章氏的信誉。”
宋朝的所谓望族,就算是最强的相州韩氏,都和以前的高门没法比,但从章氏能在汴京边上的商丘立下行会总部,再做到这个遍及全国的地步,能看出这一族确实是人才辈出。
李彦喜欢跟有底蕴的聪明人打交道,基于利益考量,行动都能有所预判,不会随便使用下三滥的手段,才会选择与商丘行会结盟。
章棠领悟了这层意思,稍加沉吟后,展开第三个话题:“既然林公子有诚意,老夫自然也该投桃报李,只是还有一个问题,我们必须讲清楚。”
李彦道:“章会首请讲。”
章棠道:“老夫了解叶季长这个人,此人性情阴狠,不择手段,厚将行会能壮大到如今这个局面,是他侵吞兼并了众多商人得来的,现在我们要对他下手,哪怕皇城司掌控了罪证,如何防止此人鱼死网破,到时候一拍两散,谁都落不得好处呢?”
这番话说得很直接,李彦也道:“章会首所言,确实是我们担心的问题,此人不仅性情阴狠,还可能与明尊邪教有着直接的联系,麾下养着邪教死士,一旦见势不妙,自然狗急跳墙!”
章棠面色稍缓:“看来林公子早有考虑,想必是有万全之策了?”
李彦心想就皇城司和京营禁军那鸟样,再好的计划都可能在执行阶段出问题,哪来的万全之策,但只能露出充满感染力的自信笑容:“万全之策谈不上,倒是还有一件事,想要拜托章会首。”
章棠道:“林公子请说。”
李彦道:“听说六大商会在樊楼各有股份,不知是真是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