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天色已晚,我们先想一想对策,明日再去也不迟。”
眼见儿子起身要走,柴雍将他拦下:“你这江湖脾性不改,来日怕是要吃大亏……”
不过现在关乎自家生死存亡,也不是教育的时候,他缓缓道:“保甲法已被废除,这些乡兵本就是上面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毕竟官兵不护百姓,如果保正乡兵都不允许,那就真要走投无路了……不过此事绝不可放到明面上,更不可违制成军,被人抓住把柄,否则后患无穷!”
柴进愤恨地道:“奸佞当道,文恬武嬉,官家更是……嘿!我原本不信那些传言,现在倒是觉得不假了,若不是他弑母,辽国岂敢撕毁盟约,犯我大宋?”
“噤声!!”
柴雍想要阻止没来得及,顿时勃然变色,赶紧到了窗边,往外左右看了看,回到位置上后道:“你是疯了么?这话别人议论,官府或许不会因言获罪,大肆抓捕,唯独我家是万万不能讲的,现在庄上住了那么多外客,人多口杂,万一听到了传扬出去,我柴氏就完了!!”
柴进嘴动了动,想说不是还有丹书铁券么,但终究还是没说出口,垂下头去。
柴雍用手狠狠在儿子面前指了指,气喘吁吁地重新坐了回去,半晌后心情才平复下来:“我白日不在,是去打听了消息,大名府李知府病重,辽人来犯,官家已经任命蔡京知大名府,北京镇守,署理河北防务。”
柴进道:“蔡京?此人是否知兵事?”
柴雍抚须道:“此人能力出众,当年得王荆公称赞,乃是变法干将,此来大名府应有作为,我只是怕,北军和韩氏掣肘啊!”
柴进对于相州韩氏印象很好:“韩氏顾全大局,不会如此的。”
柴雍心里清楚,那韩锦孙看似与自己儿子往来,其实不见得真心实意,毕竟本朝强盛的士族,又岂会看得上前朝的皇族后裔,再加上他今日还听说一件极为荒谬的事情:“你那友人韩锦孙出事了,韩氏如今倒也自顾不暇。”
柴进此前去就没见到人,闻言立刻担心地道:“韩六郎如何了?”
柴雍顿了顿,表情古怪:“他入草为寇了。”
柴进眨了眨眼睛,以为自己听错了,重新问了一遍:“韩六郎如何了?”
柴雍道:“韩锦孙协助白沙坞的贼匪,抢劫了安阳行会的一批关键财物,原本是里应外合之策,没料到突然暴露,就直接入了白沙坞,说是要坐第二把交椅,仅在‘托塔天王’晁盖之下,已经震动了河北绿林。”
“如今韩氏颜面扫地,那位驸马爷已是气得病倒,更要面临极大的麻烦,而晁盖如日中天,也不知这贼子是如何办到的……”
柴进彻底愣住。
不远处的李彦都愣住了。
他倒不是故意偷听这父子两人的对话,而是之前柴雍紧张的训斥传入耳中,引起了兴趣,再听到京内将要调来的新任大名府知府,自然要好好关心一下。
蔡京调任大名府知府,意料之外,情理之中,这位宋朝的裴矩可不好对付。
而韩嘉彦的儿子韩锦孙,居然打劫自家,然后被迫入草为寇,怕是已经惊掉无数人的眼球。
到底是为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