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彦颔首:“一边是富甲天下,百万人口,无比繁华的开封汴京,另一边是边境小城雄州、霸州、莫州……”
“就别说天祚帝了,任何一位辽帝在这里,都不会掉头来反扑,而是要趁机南下,攻入汴京,掠夺那辽人恐怕都想象不到的巨大财富!”
“所以凡事有利皆有弊,迁都之事有九十九种弊端,唯一的好处,或许就是让辽军的动向,变得更加容易预测。”
吴用点头,但并没有被完全说服,因为北上反攻有着巨大的难点。
公孙昭就开口道:“兄长,燕蓟之地虽为汉人,但多年来受契丹压迫,若想要当地之人喜迎宋军,怕是不行。”
李彦了然:“我明白的,辽国占据燕云之地已有一百七十年之久,在当地的统治根深蒂固,而老百姓的愿景,就是好好过日子,国家大事距离他们太遥远了,单以大宋名义就想让当地依附,显然是一件很想当然的事情。”
“但汉人百姓往往又心向中原王师,正是因为异族无道,统治暴虐,现在或许就是这样的时刻。”
公孙昭面色微变,下意识地看向后面的时迁。
时迁有些茫然,他还没有把人手扩散到辽国地界啊,怎会知道那里如何了?
李彦则道:“我并不是依靠情报,而是根据目前战局进行的分析,各地的粮草封锁效果如何?”
吴用一点就透,顿时明白了这位的思路:“效果很好,不仅是河北东路,如今西路那边的州县,也都有乡兵和绿林好汉抵御辽兵,实在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宁愿焚毁粮草,也不让辽人占了去。”
公孙昭想了想,也倒吸一口冷气:“兄长之意,如今辽军的粮草,是从燕云之地搜刮上来的?”
李彦叹了口气:“辽人以骑兵为主,行军向来是不自带太多粮草,而是靠一路劫掠补给,但此番各地乡兵的反击,让他们除了在攻破城池后所获的粮草外,收刮所获并不大,偏偏这个时候,天祚帝还御驾亲征了。”
“此人亲至河北,自然不是孤身前来,而是带着庞大的护卫队伍,类似于大宋的班直,在辽国称为斡鲁朵,这些保护辽帝的禁军有不少是贵胄子弟,惯于享乐,当然也不会饿着肚子。”
“所以他们既然在河北抢不到,那么就必须从辽国的南京析津府,也就是燕云十六州的燕州抽调,苦的自然是燕云的百姓!”
公孙昭双拳紧握,对于发动战争的辽帝痛恨至极,吴用本就擅于挑起矛盾,利用矛盾,已经意识到如今确实是进攻燕云的好机会,但他还是不理解:“若要北伐辽境,兵从何处出?”
乡兵团的数目在不断壮大,但是能够与辽军抗衡的兵源并不多,哪怕加紧训练,在拿下边境数州,各地镇守后,能抽调出几千人就不得了了。
靠着几千勉强拥有正规军战力的军队,去攻击燕云十四州,这也太狂妄了,哪怕能击败辽人守军,也根本不可能占得下地方,形成不了具体的威胁。
而听了这个疑问,李彦的目光先从雄州,移向西边,回归乡兵团的大本营沧州,最后再往沧州的东南方向一落:“此事还要吴军师相助,与我亲自去一趟此处!”
顺着李彦的目光看去,吴用看到了自己的家乡,如今同样遭到辽军攻打的山东,终于明白了这位的全盘思路,然后情不自禁地和公孙昭对视了一眼。
看懂了,但依旧大感震撼!
在朝廷迁都的不利大局下,战争原来还能这么打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