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关胜装什么,如今再不收粮,不是要让我军全员覆没么?”
“我看他是爱惜自己仁义的名声呢,不顾我们这些部将的死活,与折老太尉差得太远了!”
一群西军的中下层将领,忿忿地从营帐内走了出来。
折老太尉正是军中对折可适的尊称,并不是折可适真的当太尉了,当年西军称呼种世衡也是老种太尉,但实际上种世衡终其身也不过一个正七品,离真正的太尉差了十万八千里,可军中敬他,就以太尉称之。
如果折可适来做同样的事情,军中上下肯定凛然听从,爱护百姓,但关胜为之,只会引得上下反感,不欢而散,这就是军中威望的体现。
而眼见这些将领对于关胜的痛恨到达一个极致,一道声音突然响起:“照我说,干脆投了!”
气氛突然安静下来,没有人大声呵斥,脚步反倒加快,一起来到角落,四周警惕地看了看,确定没人偷听后,才看了过去:“陈五,你甚么意思?”
刚刚开口的将领陈五郎道:“我们都是生死兄弟,不瞒大家,那边承诺了,只要我们投降,并不归于乡军,而是依旧独立成军,提供粮草辎重,让我们回归西北,守卫边疆,避免西夏趁火打劫!”
众将领先是一怔,然后又惊又喜,却是不太敢相信:“有这等好事?燕云会这般大方?”
陈五郎道:“谈不上大方,这显然也是不信我们,所以不愿让我们留在营中,回归西北时也要负责将那在河东流窜的高托山剿灭,稳定河东和陕西的局势。”
众将领闻言议论纷纷:“平此匪贼,又有何难?”“独立成军太好了,我才不愿意向那些乡兵伏低!”“不愧是占据四路的……义军,粮草储备丰厚,这许诺就是大度!”
西军自有骄傲,虽然现在乡军势不可挡,但他们并不认为自己真的被后来居上,只是因为久战疲惫、赏罚不公、朝廷掣肘、后勤不足,才暂时落后罢了……
所以投降的事情其实每个将领的心里都想过,而最抵触的事情,就是让他们编入乡军,听从那群后辈指挥。
现在能回西北老家,还是独立成军,自然欣喜若狂,讨论了仅仅片刻时间,就几乎达成了一致:“若是这样,大伙儿都是愿意的,陈五你快快联系!”
但就在这时,也有一员将领开口道:“我们若是真的回了西北,折老太尉和种将军怎么办?”
这话一出,众将领脸上的喜色都凝固了一下,不过陈五郎早就被教过,遇到类似的疑问该怎么回答,赶紧开口:“错了,恰恰是我们保全了实力,回去西北,朝廷才不敢痛下杀手……”
众人恍然:“是这个理,是这个理,就该养兵自重,前唐时不都是这样么?”
他们的语气里十分怀念五代,同时也再无负担。
西军将领固然敬重折可适和种师道,但若说为了两位老将军完全牺牲自己,还没到那个地步,如今一听有两全其美的法子,恨不得马上就开了城门,迎乡军入汴梁。
甚至于有人凶光毕露,低声道:“在此之前,先去解决那关胜与呼延灼如何?”
陈五郎冷笑一声:“等着瞧吧,他们也不见得就是忠于朝廷,开城门时说不定都抢着投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