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敏摇了摇头:“这倒没有,只是有备无患罢了。”
瓜尔佳氏将之前毓敏说过的那番话在心里转了几圈,隐约意识到了什么,她心下大骇,抓着毓敏的手也紧了紧。
“娘娘,天花之事凶险万分,您决不可冲动行事啊!三阿哥天潢贵胄,只需好好避痘即可,何必行此险事呢?”
毓敏叹了口气:“这世上哪里有躲得过的病症呢?我听闻最近京中偶有人染上天花,如此也是以防万一罢了,嫂嫂,此事事关重大,决不可泄露半分,你回去之后,一定要和父亲仔细商议,咱们自家先实验几回,若是妥当,再找机会与我知道,到时再做安排。”
瓜尔佳氏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听着娘娘的话,却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了,一定要如此行险,难道宫里的情形真的凶险到这个地步了吗?
瓜尔佳氏急的脸都白了,心中纠结万分,这事儿她听着都心惊肉跳,娘娘她又怎么能如此轻易的就将这事儿宣之于口呢?
瓜尔佳氏也是在这个时候终于明白,眼前这个人,真的和以往那个胆小害羞的孩子完全不一样了。
想到这儿,她不由有些心酸,这孩子,也不知道在这宫里吃了多少的苦。
正在瓜尔佳氏纠结间,外头传来舒穆禄氏的笑声,两人转头去看,却见舒穆禄氏抱着一脸懵的玄烨走了进来。
她满脸都是笑,道:“也是我和咱们三阿哥的缘分,我刚刚一过去,三阿哥就醒了,见着了我竟也不怕,真真不愧是龙子凤孙。”
玄烨原本还有些茫然,不过在看到毓敏之后,就朝着毓敏伸手:“额娘,抱!”
毓敏急忙从舒穆禄氏手里接过了玄烨,摸了摸他的小脸蛋,还是温热的,衣领后背有些潮湿,应当还没有换衣裳。
毓敏皱了皱眉,看了一眼乳母,却见乳母满脸的无奈,见着毓敏看过来,急忙跪倒在地:“奴才有罪,忘了给阿哥换衣裳了。”
毓敏蹙了蹙眉,看了一眼舒穆禄氏,却见她的面上闪过一丝尴尬。
得了,哪里是乳母的过错啊,多半是舒穆禄氏不等乳母换衣裳,将玄烨抱了出来。
毓敏摇了摇头,淡淡道:“行了,起来吧,下不为例,去将阿哥的衣裳取来,我给他换。”
乳母讷讷退下。
瓜尔佳氏是个聪明人,自然也看明白了这其中的眉眼官司,她看了舒穆禄氏一眼,止住了她嘴边的话,然后自己闷不吭声的过来帮着毓敏给玄烨换衣裳。
两个大人做事儿,很快就换好了。
穿着干干爽爽的衣裳,玄烨面上露出一个羞赧的笑,依偎在毓敏怀里,乌溜溜的眼睛,一会儿看看瓜尔佳氏,一会儿看看舒穆禄氏。
毓敏这会儿也懒得和舒穆禄氏计较,指了指舒穆禄氏,对玄烨道:“这是郭罗妈妈。”
又指了指瓜尔佳氏:“这是大舅母。”
玄烨很是听话的跟着叫了人。
舒穆禄氏被叫的满脸的笑,也彻底忘了刚刚的尴尬,夸赞的话,不要钱的似得往出滚。
说的瓜尔佳氏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不过毓敏倒还能撑得住,神色不变的听她继续说。
说到最后,舒穆禄氏自己都没话了,只能端起一边的茶碗饮茶,遮掩住眼底的尴尬。
这天中午,毓敏留了她们俩一顿饭,顺治很给面子的还给赐了菜。
这又让舒穆禄氏对自己这个继女高看一眼,真真是女大十八变啊,在家的时候那般不讨喜的一个人,入了宫却这样得皇上的喜欢。
舒穆禄氏觉着,自己对继女应该更上心一点,日后隔三差五的,就该往宫里递递牌子,说不得这朵云彩上,日后就落雨呢。
等用完了午膳,毓敏打发了玄烨出去玩儿,舒穆禄氏也忙不迭的跟了出去,毓敏便趁机和瓜尔佳氏又仔细说了一下自己的想法。
瓜尔佳氏即便心里再不同意,但是到底还是一字一句的将毓敏的话记了下来。
毕竟佟家的体面,一半维系在佟图赖身上,剩下一半,则是要系在宫里娘娘身上,这样要紧的大事儿,还是得佟图赖做主,她说了不算。
不过在俩人走之前,瓜尔佳氏还是拉着毓敏的手语重心长道:“娘娘,这样凶险的事儿,咱们能不做就不做,您在宫里,一定要和三阿哥好好的。”
这番话也算是肺腑之言了,毓敏听了心中也有所触动,她沉默片刻,最后笑着点了点头:“您放心。”
毓敏亲自将瓜尔佳氏和舒穆禄氏一路送出了自己住的宫室,看着她们两人在香萍的引领下远走,这才转身回了屋子。
她回去的时候,玄烨正一脸好奇的摆弄今儿瓜尔佳氏带入宫的生日贺礼。
毓敏见了,倒也没有斥责他,反倒是抱着他,一起打开了那盒子。
看着盒子里精美的镶着宝石的小金马,毓敏一时沉默。
这么浮夸的东西,多半是原身的父亲弄得。
不过明显玄烨这样的小孩子,就喜欢这样亮晶晶的东西,他一见就爱的不行,搂着小马不松手。
毓敏有些无奈的摸了摸儿子的脑门,柔声道:“这是郭罗玛法给你的生日礼物呢?玄烨喜不喜欢?”
“喜欢!”玄烨脆生生的回答道。
看着儿子欢喜的神色,毓敏一时之间心情也有些复杂,最后到底还是点了点头:“喜欢就好。”
反正牛痘的事儿,她已经说出去了,能不能成,如今就只能看天意。
不过她相信,不管能不能成,她的小玄烨,都能熬过这一遭的。:,,.